第三章 螟蛉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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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就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陈平的乞丐群体大大的出风头了,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伙乞丐,有几个大户还稍稍有点怕,因为他们总归定期定点的来要饭,口里喊着大慈大悲,其实少给一点吃的都会编了歌谣全济南唱,比如王员外乐善好施,李大户一毛不拔,王员外长命百岁,李大户眼瞅归西,诸如此类,像歌谣里的李大户,出门买东西都没法还价,敢还价就是一毛不拔,没奈何,只好整治了一顿席面,让他们别在唱歌谣了。唱点好听的,他们也是一一照办,李大户又成了十世行善的好人,出门人都恭敬的打招呼。

    原来的乞丐头朱老五已经退居二线,还是被乞丐们称为五爷,但不甘寂寞的朱老五也开始了寻找饭门的行当。

    西城外离他们住的破庙不远,是一个叫王家庄的小庄子,庄子里有个老头,陈喜发,五十岁,这个老头贫苦出身,不过在外面很是有一片买卖,可是独生的儿子前些年染病死了,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了儿子也就没了念想,城里的铺子也就都盘了出去,回老家买了几块地过点安生日子。

    但是老陈头得了怪病,腹胀如鼓,吃不下东西,肚子好像怀孕的小媳妇,身子骨就瘦成了面条,请了好多郎中过来看,都不知道该咋办,因为老陈头吃什么都得吐出来,药也喝不了。都说老王头没几天了,让准备后事。

    朱老五以前走南闯北,虽然是个乞丐,什么事情都了解,打听到这里就计上心来,原来这丧事讲究风光,不只是娶媳妇才要风光,老王头手里有几个钱,可有一样,他下边没人,没后人是个大忌讳,但凡丧事,要有儿子拿哭丧棒,中间抬棺材、起灵、守灵都得是家里后人。要想大操大办,风风光光,第一的要素不是有钱,而是有人。没有后人,花再多钱办的丧事,也是凄凄凉凉。

    朱老五想到这里就找到陈家门口,敲了门。

    开门的是陈家的丫鬟,从小就跟着老陈两口子,一直也当亲女儿看待,这会正当十六岁的年纪,天天的看着老陈头受罪,出门眼珠都是红的。见到朱老五是个叫花子,强忍悲痛说道:“真对不起,家里有病人,不方便让您进去,现在也每个空闲,家里也没多余的吃的,就请以后再来吧。”

    朱老五拿能让门关上,上前一步说道:“姑娘等等,老叫花子我有事找你们家老太太。”

    解释了半天,老陈头的丫鬟就明白了,进内宅见了老太太。把朱老五的意思说了一遍。老太太就让朱老五进院商量。

    老王头住的是前后两进的院落,老太太安排好了老陈头就来到前院正房,让朱老五进来。

    朱老五进屋看见老太太在主位上坐着,直接拱手作揖,说道:“老姐姐安康,鄙人姓朱,行五,就叫我朱老五吧。今天来特地有事跟老太太商量。”

    老陈头的老婆当初也是跟着老王头吃过苦的,一步步上来也是识字明理的人,当初在各家铺子里也是说一不二,今天看到朱老五虽然是乞丐打扮,但是一点也不脏,干干净净,心里就比较舒服,伸手一指旁边的客位,说道:“请坐,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不用这么客气,后宅有事,还望谅解,就不给先生泡茶了,说完我还要伺候我家当家的。”

    朱老五回道:“老姐姐不用多礼,几句话就好,我当初是个镖局的车把式,也是有家有业的,押的镖路上不顺,镖局赔不起,连带我也摊上官司,没办法只好吃了百家饭,我听闻王家还无子嗣,实为憾事,我们乞丐伙里有一个年轻人,前些日子闹伤寒,一道死了十几个人,他身子都凉了结果活过来了,原来是菩萨搭救,教他学了一篇宝经,甚至以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现在都会写字了,这也是有大福气吧,我觉得让他给陈老先生当个螟蛉义子,倒也不错。”

    陈老太太冷笑一声,半带讥讽的说道:“朱老哥今日我是第一次见你吧,这初次见面这么的大礼,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收才是,你这一见面就要给我个干儿子,我这家业是不是也该稍后给你才对?”

    听到王老太太的冷言冷语朱老五并不着恼,只是嘿嘿一笑说道:“老姐姐不要误会,我听闻陈老太爷身子不甚康健,不知真是假,我是真心希望陈老太爷身子康健,长命百岁,但总有天不遂人愿,我就是个乞丐,五根无着,浮萍一般的人,给老太爷介绍一个义子,说不上接续香火,但是能让老太爷临走之前有个念想,我们这一伙还有三十几个,都可以当老太爷的贤子贤孙,姑舅表亲,到时候可以把百年之事办的风风光光,我太太怀疑我们打这家业的主意,其实是多虑了,一来,你们虽然家里人丁不旺,宗族总有人口,这家业反正不会传到老陈家子嗣里,到时候有人强抢,老太太如何自处?倒是我们乞丐,无根无靠,要想强占这份家业,县令、府台大人也不答应。我们要的只不过是一日三餐,几辆散碎银子而已,多了我们也吃不下。夫人以为如何?”

    老太太听完沉默了一阵,径直走到后院去了。

    朱老五就这么坐着等着,一直笑呵呵的。

    过了一会,老太太回来,显然是跟老陈头商量过了,老太太说道:“让那个孩子来我们看看吧。”

    有了这话,朱老五告辞回了破庙。

    现在破庙也已修整了,任老三以前是个木匠,手艺还不错,塌掉的房子已经重新修好,破门板也安上了,这些乞丐有了闲工夫,还是愿意让自己住的舒服一点的。陈平正盘点这几日的收获,看看是不是需要从现在就开始存些钱粮,或者提早买些过冬的东西。朱老五把给陈老头当干儿子的事情给陈平说了一遍。

    陈平一听,这不就是现代很正常的雇人哭丧么,有些不孝子不愿意爹妈死了再众人前哭,就花钱雇人哭,哭的那叫一个惨,满地打滚,鬼哭狼嚎,干这个生意的还挺多,一般人需要当天招呼还找不到人呢。干这个可以,他没有朱老五想得那样,乱认爹在古时候还是有很大忌讳的,不过陈平没有这方面的障碍,正好老头也姓陈,立马就说定了。

    陈平在当天下午就去了陈家,他轻松的心情见了老陈头这个腹胀如鼓,已经没力气喊疼的老头面前骤然变得沉重起来。老陈头长得有点像他真正的父母,陈平想到自己穿越过来,已经不能再父母面前尽孝了,虽然他留下的财产足够老两口过日子,可他还是有着深深的愧疚。这些愧疚都变成了对陈喜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真心。老陈头两口子看到他的时候也动心了,因为陈平长得也依稀有他们早年死去的儿子的影子。也许只有一点点像,但是他们心中的渴望都把将两方的记忆都抹平了,陈平看到的就是他的父母,陈老头两口子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陈平跪在老陈头床前,突然的就泣不成声,这两个老人也都掉下了泪。磕完头老太太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陈家的后人了,到老头子百年之后,一切操办都靠你了。”

    陈平这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又给陈老太太磕了几个,直磕的地面砰砰响。

    朱老五见状连忙把陈平拉出屋子,对他说道:“你干爹不能打扰,还是出来吧。”朱老五心里盘算着,就这么一个你情我愿的当干儿子的事情,要是弄假成真,那可就不好了。能白得一份家业倒是不错,不过陈家无后,多少姓陈的都盯着他们的家的产业呢,他们几个乞丐怎么能吃下这么大的好处?老头眼看就要走,老太太一个女人能做的了什么主?挣了银子吃几天饱饭才是正经。老太天给他的镯子,朱老五也看了个大概,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瞅就知道这镯子没几百两肯定下不来,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惦记上。

    出得屋来,陈平心情渐渐平静,给朱老五说道:“虽然咱们就是做个样子,可这老两口对我确是真心,也许就想着老头临走有个后人,不过刚才给我这镯子,可就真把我当自己人了,咱们做事要对得起良心,丧事操办的时候,你可不要糊弄了事,这个要当真亲戚来办。”

    朱老五不是傻子,知道陈平这人也重情义,怎么会不按他说的办呢?朱老五本心也是个实诚的人,当下给陈平保证丧事操办肯定要尽心尽力。两人商量了下要办的事情,陈平不愿多待,直接回了破庙。朱老五则是跟老太太要了几两银子,自去采买一些当用之物,比如这些乞丐的衣服,办丧事不能穿的跟叫花子一样,还有些纸钱,孝帽,白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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