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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十月一到市医院，就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旁边的一间病房。
赵一凡紧紧握着吴十月的手，安慰道：“闺女，放心吧，到了医院，啥都甭操心了，你就等着当妈妈好了。坚持就是胜利！”
“……”吴十月嗫嚅了许久，只是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善言辞，还有，几天的长途劳顿，还有一阵阵的剧烈的疼痛，还有……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赵老师……”大喇叭推开病房门，朝赵一凡直摆手，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大喇叭在卫校上学实习时就跟着赵一凡，所以直到今天，她也是这么称呼。
赵一凡回头瞅瞅，食指靠在嘴边做了一个示意的手势，然后俯身凑到吴十月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离开。
大喇叭等在走廊口，一见赵一凡，就喊：“赵老师，这事人家不给办……”说着晃晃手中的一叠单据。大喇叭刚才去给吴十月办住院手续，可是被收费室挡了回来。
“你呀——"赵一凡指指走廊上张贴的警示标语牌，嗔怪地瞅一眼大喇叭，“你没跟他们说明情况？"
大喇叭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声音小了许多，但依然气鼓鼓的：咋没说，俺就差没给她磕头了。可收费室那丫头片子就是不行？这证明，那证明看完了，还非得要产妇家属亲自去办。还有，必须先交押金，这是医院的规定。还……
“行了。”赵一凡打断了大喇叭的话。眉头拧成了大疙瘩。其实，大喇叭不说，医院有规定，赵一凡也清楚。医院作为特殊的一个经营单位，每年都有不少呆账死账。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病人住院欠下的住院医疗费。早些年医院属于事业单位，可现在虽然还是体制照旧，但自收自支。这样一来，单位的经济效益自然就和每个部门以至每个人的经济利益息息相关。由此也就有了一些不近人情的硬性规定。赵一凡理解医院的苦衷，但是作为一个白衣天使，特别是眼下……
一个护士急匆匆出了手术室，走进了病房。也就是一会工夫，病房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赵一凡听出是吴十月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
赵一凡瞅瞅大喇叭：“行了，手续随后再办。”说完就走。走到半道，正碰上出来的护士，忙问，“怎么搞的？”
“赵主任，我……”护士显得很委屈也很无辜，拿着病历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我就是让她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个字，她就……”
“……”赵一凡心里一颤。
“赵主任，这个吴十月也太皮薄了，哪个生孩子不都是死去活来的。哭顶屁用……”护士虽然年轻，但女人生产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唉——”赵一凡苦楚地长叹口气。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子，她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从事妇产工作二十多年了，女人生孩子，情绪反常她特别理解。其实女人生产不光单单是忍受肉体上的痛苦，是在生死线上和鬼神打交道，更要命的还是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精神上的折磨和压抑。真正知道这点，赵一凡是在自己做了母亲亲身经历过临产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无奈和几近崩溃的精神折磨后，才深有体会的。
赵一凡匆匆回到病房。
吴十月还在哭，而且看见赵一凡进来哭得更厉害了。
赵一凡坐了下来。先是掏出手绢轻轻地帮吴十月擦拭着眼角的泪，然后一只手抓着吴十月的手，另只手抚摸着吴十月的额头。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她虽然和吴十月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但从不多的闲谈中，她了解到：吴十月是个孤儿，养父母早逝，丈夫是个军人，执行战备任务在外，吴十月是来大姑姐家坐月子的。她明白吴十月为什么特别敏感。赵一凡的丈夫也曾经是个军人，当年她生大儿子，正是北方边境紧张的时候，丈夫也是在执行战备任务，她是在自己母亲照料下生产的，尽管母亲和一大帮亲戚一直守候在产房外，但她最期盼最想念最挂念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可眼下，吴十月的丈夫……
在赵一凡的呵护安慰下，吴十月总算停止了哭泣。
不过，赵一凡并没有感到轻松。她发现吴十月的疼痛好象没有了先前那么频繁，一听胎音，可把她吓坏了,吴十月的胎音有一个很微弱，她听了好长时间才捕捉到声音。而且吴十月下体的出血明显增多，这意味着什么？赵一凡不敢怠慢，紧忙站起身。
护士又走了进来。手里依然拿着病历夹。瞅瞅吴十月，显得很为难：赵主任，我……
“准备好了吗？”赵一凡岔开了话。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护士点点头：赵主任，一切都准备好了，就……
赵一凡摆摆手，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来到走廊，护士又说：赵主任，手术室就等病人最后签字了。
“……”赵一凡无语。手术必须有病人或家属签字，这是医院的规定。可是，吴十月的……
赵一凡见到了正在准备手术的值班的副主任。
副主任听完赵一凡的话，既着急，也很为难：那咋办？
赵一凡沉吟了好一会，才说：这样吧，按原定方案手术照常进行。
“那签字呢？”
“我签。”赵一凡长长地出了口气。
“赵主任，这可不行。”副主任有些急了，“这可不是小事，这签字，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 ……”赵一凡淡淡一笑。其实，签字意味着责任，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吴十月目前的临产症状，手术再推迟，作为医生，后果她也很清楚。至于让吴十月自己签字，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万一吴十月情绪出现失控，……
“赵主任，这字你不能签！”
“可产妇不能再等了，再耽搁，孩子，产妇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赵一凡显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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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时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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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十月一到市医院，就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旁边的一间病房。
赵一凡紧紧握着吴十月的手，安慰道：“闺女，放心吧，到了医院，啥都甭操心了，你就等着当妈妈好了。坚持就是胜利！”
“……”吴十月嗫嚅了许久，只是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善言辞，还有，几天的长途劳顿，还有一阵阵的剧烈的疼痛，还有……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赵老师……”大喇叭推开病房门，朝赵一凡直摆手，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大喇叭在卫校上学实习时就跟着赵一凡，所以直到今天，她也是这么称呼。
赵一凡回头瞅瞅，食指靠在嘴边做了一个示意的手势，然后俯身凑到吴十月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离开。
大喇叭等在走廊口，一见赵一凡，就喊：“赵老师，这事人家不给办……”说着晃晃手中的一叠单据。大喇叭刚才去给吴十月办住院手续，可是被收费室挡了回来。
“你呀——"赵一凡指指走廊上张贴的警示标语牌，嗔怪地瞅一眼大喇叭，“你没跟他们说明情况？"
大喇叭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声音小了许多，但依然气鼓鼓的：咋没说，俺就差没给她磕头了。可收费室那丫头片子就是不行？这证明，那证明看完了，还非得要产妇家属亲自去办。还有，必须先交押金，这是医院的规定。还……
“行了。”赵一凡打断了大喇叭的话。眉头拧成了大疙瘩。其实，大喇叭不说，医院有规定，赵一凡也清楚。医院作为特殊的一个经营单位，每年都有不少呆账死账。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病人住院欠下的住院医疗费。早些年医院属于事业单位，可现在虽然还是体制照旧，但自收自支。这样一来，单位的经济效益自然就和每个部门以至每个人的经济利益息息相关。由此也就有了一些不近人情的硬性规定。赵一凡理解医院的苦衷，但是作为一个白衣天使，特别是眼下……
一个护士急匆匆出了手术室，走进了病房。也就是一会工夫，病房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赵一凡听出是吴十月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
赵一凡瞅瞅大喇叭：“行了，手续随后再办。”说完就走。走到半道，正碰上出来的护士，忙问，“怎么搞的？”
“赵主任，我……”护士显得很委屈也很无辜，拿着病历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我就是让她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个字，她就……”
“……”赵一凡心里一颤。
“赵主任，这个吴十月也太皮薄了，哪个生孩子不都是死去活来的。哭顶屁用……”护士虽然年轻，但女人生产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唉——”赵一凡苦楚地长叹口气。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子，她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从事妇产工作二十多年了，女人生孩子，情绪反常她特别理解。其实女人生产不光单单是忍受肉体上的痛苦，是在生死线上和鬼神打交道，更要命的还是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精神上的折磨和压抑。真正知道这点，赵一凡是在自己做了母亲亲身经历过临产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无奈和几近崩溃的精神折磨后，才深有体会的。
赵一凡匆匆回到病房。
吴十月还在哭，而且看见赵一凡进来哭得更厉害了。
赵一凡坐了下来。先是掏出手绢轻轻地帮吴十月擦拭着眼角的泪，然后一只手抓着吴十月的手，另只手抚摸着吴十月的额头。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她虽然和吴十月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但从不多的闲谈中，她了解到：吴十月是个孤儿，养父母早逝，丈夫是个军人，执行战备任务在外，吴十月是来大姑姐家坐月子的。她明白吴十月为什么特别敏感。赵一凡的丈夫也曾经是个军人，当年她生大儿子，正是北方边境紧张的时候，丈夫也是在执行战备任务，她是在自己母亲照料下生产的，尽管母亲和一大帮亲戚一直守候在产房外，但她最期盼最想念最挂念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可眼下，吴十月的丈夫……
在赵一凡的呵护安慰下，吴十月总算停止了哭泣。
不过，赵一凡并没有感到轻松。她发现吴十月的疼痛好象没有了先前那么频繁，一听胎音，可把她吓坏了,吴十月的胎音有一个很微弱，她听了好长时间才捕捉到声音。而且吴十月下体的出血明显增多，这意味着什么？赵一凡不敢怠慢，紧忙站起身。
护士又走了进来。手里依然拿着病历夹。瞅瞅吴十月，显得很为难：赵主任，我……
“准备好了吗？”赵一凡岔开了话。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护士点点头：赵主任，一切都准备好了，就……
赵一凡摆摆手，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来到走廊，护士又说：赵主任，手术室就等病人最后签字了。
“……”赵一凡无语。手术必须有病人或家属签字，这是医院的规定。可是，吴十月的……
赵一凡见到了正在准备手术的值班的副主任。
副主任听完赵一凡的话，既着急，也很为难：那咋办？
赵一凡沉吟了好一会，才说：这样吧，按原定方案手术照常进行。
“那签字呢？”
“我签。”赵一凡长长地出了口气。
“赵主任，这可不行。”副主任有些急了，“这可不是小事，这签字，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 ……”赵一凡淡淡一笑。其实，签字意味着责任，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吴十月目前的临产症状，手术再推迟，作为医生，后果她也很清楚。至于让吴十月自己签字，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万一吴十月情绪出现失控，……
“赵主任，这字你不能签！”
“可产妇不能再等了，再耽搁，孩子，产妇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赵一凡显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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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时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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