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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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在此之后,我辗转回了一趟木屋。

    回到木屋,睁眼看见被我们曾移动到门前的贝壳风铃,紧挨着的样子看的我火大,走过去用力一把把它们扯了下来,哗——!碎片散落一地。

    看着地下摔的那一片狼藉的残骸,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又忍不住蹲下去把它们一一用手合在一堆,想起他在不远处那条走廊上和我分开,当着众人的面在我额头落下一吻以表祝福时,心头涌动的是一波波牵扯的痛楚。

    从未想过这种思念的感觉会持续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在浮沉阁独处时眼里看得见的都是他的面容,生气无奈,温柔宠溺,动情疯狂。

    我在木屋旁堆了一座空坟,就在曾经清明时对白衣虚构的那只狗骨埋葬的地方,埋葬了从集市上买来的两个人偶,找来一块木板,用屋里那把菜刀划上禅音白衣之墓几个字。

    来来回回看了好些遍,终究觉得实在太不显眼,不凑近看还真以为就是个木板,这里没有笔墨纸砚,只好以血代替,把手指弄破涂上去的这个方法被我嗤之以鼻,十指连心的痛楚简直不能忍,于是轻轻松松手腕上一刀下去。

    哇!这刀还挺利的,难怪白衣用它切菜用的这么顺手,再深一分怕是离自杀不远了。

    菜刀被我一丢,左手心接了一滩血,我咬牙切齿的用受伤的手把它沿着木板上笔顺给走了一遍,这下看起来才像个样子。退后几十步都能发现这里埋葬了人,在这个孤独的海边很有吸引力。

    坟头前种上了一颗桃树,种的极其随意,简单挖个坑,把天上一个桃核给埋沙子里,活不活的过来就看天意,毕竟它原本是仙桃,不是凡间的东西。浮沉阁没什么事需要我操心,回来后我建造了一个荷花池,将一艘船安放其间,特意布上结界,以此缅怀。然后就一直呆在顶楼,谁也没通知。只是瞒着尘笔,剥离了自身一魄送到海边守望,期望三年后他能说话算话。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三年,他自进入那里起灵魂便已经在虚无中游荡,只待期满便可回去佛界。那座塔里面只是他在凡尘的一个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早已习惯自欺欺人,这很不好,但却是和他在一起时学到的本事,因而不大忍心戒掉。

    不是没办法去见他,而是没理由去见他。

    如果三年之后他出现在海边我会怎么样?如果他突然发现他离不开我,决定提前回木屋等我,我又能如何?”几乎天天都在脑海中期待他可以像我这样想,前尘往事都不计较,然后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同凡人一样去隐居山野。

    “孤月,你回来后怎么天天躲在顶上,去了一趟人间把职责忘哪儿了?”

    尘笔的出现就像一阵风,他现在具体还不知道我和白衣那些狗皮倒灶的事!只知道我在下面因他受了点刺激,抚摸着手腕上的珠子,想着还没还礼,又是一阵难过,不过我早已准备好了,只要他三年守约,他就能得到他最想要的,到时我会给他选择的权利。

    尘笔站着挡了我的风了,斜视对方,发现他依旧是帅气潇洒的战神儿子,仿佛就没怎么落魄过,仙做的也忒顺风顺水了吧!

    “没得活忙是吧,我给你找,去把最近千年的记录整理一下。”

    尘笔被我吓了一跳,急切的问:“一千年是要出人命的,平常不都是所有司凡尘的大小仙一起做的吗?今天我哪儿惹你了?”

    出人命,我思考着这三个字,那里用得了他说的那么久,我自顾自话:“不用一千年,三年就够了!”

    尘笔压根儿不晓得我的意思,还纠正了我这句话:“那就要看是在那一层了,咱们这里三年不就是人间千年吗?”

    尘笔这话也把我吓了一跳,我惊慌的问:“我回来多久了?”

    “你从来都是来去潇洒一阵风,回来这种小事根本不会同我们打招呼!我看你该不会是在人间去一趟就把脑子也落那里了吧?”

    我早已返回木屋,他可能还在风中凌乱,回神后还会咆哮。

    那身白色麻布衣没打算要换过,因为这是白衣最后亲自给我穿的,一加面纱,就像个守寡的,实在很不吉利,但很符合。

    不过才离开三天,可人间的时间跑的太快,三年多下来海边的木屋已经破旧不堪,那一堆贝壳也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屋内灰尘浓重,一踩就可以看到清晰的脚印。

    跑去查看床上我那一魄,我发现她呼吸轻浅,一直沉睡,没有人来动过。曾经期望白衣回来后发现我成了活死人会想尽办法在我耳边呼唤我回来,然后我在浮沉阁中大笑一顿后悄悄回去,再突然醒来给他惊喜,可惜想象之中的东西永远不可能踏进现实,白衣从未回来过。

    我一下子就跌坐在床头上,对着我那一魄笑得嘲讽,“白衣,是你逼我的,你自己放弃了离开我的机会,佛界教的你这么绝情,你骗我,我设计你,在凡间算是平手,那么我给你机会,咋们换到天上试试!”

    收回床上那一魄,细算起来,我还是小胜一筹。

    盗走白衣已化舍利的心算是临时起意,好像这样也没有改变些什么,算是自作多情了。没有这颗舍利,他就算成佛也没有心,胸腔空荡荡的感觉会使他独处时疯狂想念我!

    我承认对他用心恶毒,不过这才是像我,恩怨分明。

    本来这是要送他的礼物,可他的违约叫我不得不将恩怨继续,我不允许白衣给了我温暖之后再亲身证明那是他故意骗我的,既然已经骗了就一定得至死方休。

    日后心中时时不平的想着:哪怕他回来看我一眼然后说决心离开,我也许就放过他了,不会还这般去纠缠,可事情没有如果。

    至此人间这段说不清,理不明的东西算是到此为止,我再不舍也没用,就算我们真的两情相悦,这身份也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心不在的地方都是废墟,情到过的地方尽是心酸,往事已不堪回首。

    我甚至都没机会问他一句在他一个人时心里是否出现过我,哪怕就烟花刹那间。

    有时候,活的太明白就会泯灭掉希望。

    怀揣着两颗心去找他是一场赌局,我注定是输。

    “尘笔,我要去佛界给人送礼!”

    站在天地镜前我喜笑颜开的把这惊天动地的决定告诉了他。

    他刚开始有些惊讶,最后想了下就明白了。

    “去给你心里那个绝世大好人的白衣送礼是吧!哼,遇到他怎么你就不正常了,你不怕他当面指出是你在凡间整过他啊?况且请柬还没到呢,现在去有失身份?再说那个地方你不嫌心堵,我都替你心堵。”

    尘笔的心堵是有道理的,浮沉阁是一个假意的道歉。

    记得我第一次开口说的话是对我父亲说的,他看到长大后回来的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高高在上的问:“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补偿。”

    我也不跟他客气,一字一句的说:“浮——沉——阁。”

    也许他是真心想补偿什么,当下毫无迟疑的给了我命格册子和朱砂笔,我在众人的注视下冷冷淡淡的掉头离去,没有谁怪我不懂规矩,也从来没有人教我规矩,能使天界鹤立鸡群的人已被他们亲手抹杀。

    只有高高在上天后,在后面对她的贴心姐妹沉声训斥着我:“回棋天妃的性子她倒是一点都没学会,怎会如此简单就把她给放回来了,这种从出生就能叫天生异样的煞星实在有失天界脸面,竟也能在大殿上端如此之大的架子,太过放肆了。”

    “她小,不懂事。”

    有个人竟然还低声随着附和,我笑了笑没感觉,他们怎样怎样也不过世间百态。

    自那一天之后,直至我下凡,凡间大都信佛的教徒被我害的无比凄惨。

    回忆作罢,我挑起眼皮把尘笔一打量,想着他刚才那句话,决定给他些好处:“那都不是事,何况现在我可是有头也有脸的人物,你给我在这里安分守己些,事情处理好了,我回来就放你假。”“你……?”

    他不相信的指着我的脸,准备揭下我的面纱,被我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难不成你体内有佛界至宝?”

    “诶,你那乌鸦嘴可别乱讲,它哪里是佛界的了,现在是我的!”

    挨千刀的尘笔一脸的不赞同,“孤月,佛界至宝虽多,但能消除业火的却只得一样,你可得紧紧护着些,要是丢了或被人发现了,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

    尘笔是真心为我考虑,后果无非两种,我弄丢的话就业火灼身打会原型;被人发现的话大不了化作一堆灰烬,唯一欣喜的是上面又得为我对佛界那边低头道歉了,浮沉阁还有我活着,想想都替他们着急。

    于是我笑着打趣:“丢了不更好,浮沉阁就归你了!”

    他脸色头一次变得阴沉,不屑道:“你要是丢了我就一把火烧了浮沉阁,送到佛界红莲深渊给你好好办公。”

    “滚!”这叫我抄起手边的折子公文就向他砸去,他人却早没影了。

    请柬第二天就到了,当尘笔拿给我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那金灿灿的表皮说了句:“是佛界那边的调调,就怕我们这些乡巴佬没见过钱似的。”

    “你也算是从那出来的,怎么就成人间说的乡巴佬了。”

    请柬到手,尘笔想说什么就只有跟空气说的份了,这不他就在对着空气怒吼:“孤月,滚回来给我换件得体的衣服行不行,浮沉阁的面子你能不能不随意折腾,你穿那麻布衣去奔丧啊。”

    我只当耳聋,听不到,就算穿的再破烂,只要有这请柬,什么问题都没有,佛界那一套万物有缘则聚,无缘则散我早就摸透了,他们不会自己打脸的,除非偷偷的,不过这种情况压根儿没可能发生。

    我在云中等啊等,从精神抖擞等到睡眼惺忪,来来往往数过一波又一波天界神明,终于等到日落西山,星辰烁烁,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大摇大摆的装作赶着去赴宴。

    “无量圣佛殿”几个烫金大字高悬头顶,差点没晃瞎我的眼,这名字取的颇具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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