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飒沓流星烈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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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白胜自落草梁山,整日价在好汉堆里厮混,使武斗狠的本事自然是雨后的蘑菇见风长,将那汉子把将来打得直喊娘。白胜也不与他们纠缠,瞅个空儿钻出赌坊,被帮拳的李司和几个泼皮簇拥着领到一个去处,抬首看见“史家庄”三个大字。众泼皮与白胜这几日有了些情谊,将他带至此间躲避于三寻仇。

    一行人从后门进庄,踅过井栏,沿着碎青石铺就的小径走去,拐了个弯,进了厢房。内里甚是宽敞,有床铺、桌凳、茶炊、酒器,却又荡漾着丝丝汗臭味。一人道:“小可在庄上胡乱讨生活,干些杂役。于三也是地头蛇,寻常人不敢奈何他。哥哥便有武艺,也不值得与他争竞,有银子有闲暇大家解闷耍子不是更好?就请在此稍歇。”

    李司等若干庄客为史成干些洒扫、跑腿、护院的活计,厢房是他们的卧房,闲暇时便召集庄里庄外的闲人在此聚赌。白胜哈哈大笑,道:“简陋了些,却比那鸟柜坊清静,早来更好!”

    自此,白胜日夜混迹在史家庄后院,聚赌输钱只当耍子。偶然论及来历,白胜胡诌自己是蓟州某大官人之子,为躲避一桩不称心的婚姻卷了些银子在外逃婚。众人懒得问其究竟,更乐得将这有钱无事的爷捧在手里,见着白胜,无不眉花眼笑。白胜出身低贱,与贩夫走卒和洽简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几日光景,便与下人打成一片,连帮厨的老妈子都说白胜小哥一声好。

    李司有个兄长,唤作李望,在庄上是个小头目,协助管家料理租子。白胜见了他,心头又是一跳,甚觉面熟。然而李望与其弟李司性情却不同,不嫖不饮,沉默寡言,目光又凌厉,瞧得白胜心慌。一日李氏兄弟凑在一起,白胜细细瞧了他俩一阵,忽地心头一痛,浑身剧震,咬牙发抖,双目便要堕下泪来。

    昔日(大宋宣和元年三月),晁盖率军下山,兵临曾头市。有两名僧人来寨里投拜,自称是曾头市上东边法华寺里的监寺僧人,因不堪忍受曾家五子欺凌,情愿为梁山军引路,剿灭曾家府。当夜晁盖率军跟随二僧夜袭曾家,不料二僧人乘间走脱,梁山军中了曾家埋伏,晁盖兵败身死。而眼前李司、李望兄弟,依稀便是这二名协助曾家诱杀晁盖的恶僧!

    此二人蓄起了头发,相貌举止却丝毫未变。白胜胸中涌起难言的悲愤,霎时目光冰冷如霜,直欲将二李冻僵。李司见他神情大异,暗自惊诧,李望却冷眼瞧着。顷刻间白胜的念头电光石火般转了无数,猛可地腰膝一软,瘫倒在地,手捂小腹打着滚大呼小叫:“不消生受!”李司慌道:“哥哥有恙,小可去请郎中!”众人七手八脚将白胜舁进房中。

    稍顷郎中赶到,拿腔捏调号了脉,问白胜平素可曾有绞肠痧,白胜自然点头。郎中说老病复发,无甚大碍,写下药方便即离去。白胜“抱病”卧床,心事重重,暗忖今晚要与时迁厮见。

    当晚时迁踏着月色回到客店,已是四更时分。正是偷儿习惯,时迁回到自己下榻的客店,亦是掀开窗户无声无息翻入,观其颜色,满面欣喜,一双贼眼炯炯有神,料想又是满载而归,一问果然。白胜长话短说,将在史家庄情形悉数告知,道:“小可一认出李氏兄弟,几乎要让那厮血溅当场。小弟惟恐误了大事,才假装腹痛遮掩过去。俺当年随晁盖哥哥出征,位属偏裨,不甚惹眼。二则是军卒装束,全不似今日泼皮模样。料那李氏兄弟认小弟不出。但小弟觉得李望的眼神不甚公道,日子久了就怕被那厮认出来。”

    时迁点头道:“我听城内百姓说,宋军压境问罪,已兵分东、西两路;辽国也在募兵、增兵,两国边境剑拔弩张。似史成这般杀过宋将的土豪,能不自危?”白胜道:“小弟确见史家庄近日有辽国将官出入,又增加了巡夜、打更、护院的人数,那老儿妻妾众多,本就难觅睡处,今番更换得勤了。咦,老儿端的怕死!”时迁道:“非贤弟,难成此大功。”白胜道:“小弟已熟知庄内路径,再需三五日方可。”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白胜在史家庄俄延得久了,便生出事来。他赌技本不高,又托大,史家庄左近闲汉来聚赌,不免使些诈术,手到处便赢,把白胜这外来之人当作甘蔗般榨。白胜钱袋瘪了,请客吃酒来得不甚紧凑,庄客便相待得他慢了,身边的朋党也渐渐疏远。便是吃酒,也不唤他,白胜赶着来蹭,早了便占个座头,晚了只能逢着残羹冷炙。白胜佯装痴傻,不以为意。

    这日赌钱,白胜搏出一个“叉”,被收了注。一摸钱袋空空如也,央求李司道:“兄弟,借十两银子,待赢了便还。”李司道:“小可连日手臭,也不曾有。”白胜道:“适才见你怀里揣了大锭银子,解来借我搏这一搏,赢了一发还你。”李司面带愠色,道:“你几时见有银子来?也是小可晦气,傍猜不中,搏也不中,还要受你勒掯!”白胜怒道:“兄弟,你再奢遮,也还记得我连日使银子请你吃酒!”李司冷笑道:“你没吃酒?大家也坏钱请你吃过。今番没银子搏,拿这说嘴!”旁边的闲汉嚷道:“没钱便去,罗唣甚么?原先不知,今日却见你恁地没出豁!”一边偏过身子来挤白胜。白胜大怒,一膀子将其扛歪,补上一脚,踹翻在地,喝道:“杀才,凭你也来消遣你爹!”

    李司一伙见动了手,发一声喊,“乒、乓”地一拥而上,与白胜相善的几个小厮胡乱招架几下夺门而逃,白胜只剩吃打。李望闻声赶来,呼唤庄客一齐下手,横拖倒拽将白胜捉住,绑在大树上。李望道:“我看这厮作怪,不像好人,拿藤条细细地打!”

    白胜大骂:“该死的贼,老爷一天没看黄历便撞上了狗!都是属肠子的,外面是油,翻过来便是屎。啊哟,啊哟!”前面是骂,后面是痛得叫唤。

    正打得起劲,庄里转过来一人问:“有何事体?大官人教某来问。”李望道:“石管家听禀:捉了个好赌的贼,没出豁,耍赖生事。”石管家叹口气走了,须臾踅回来道:“打也打了,就放了他罢,大官人嫌聒噪。”庄客一步一棍,推搡着将白胜轰出庄门外。白胜瘸着腿走,见庄客进庄远了,又跳脚大骂:“驴牛射出来的贼王八!婊子养的、驴日下的,你爹有银子来勒掯,没银子便翻脸不认人!我把你一个个都掼进粪坑里呛死喂狗!”街上人多,听到白胜骂得狠毒,词又新鲜,都围拢来看。

    众庄客被骂得不耐,又拖枪拽棒返回来,白胜跑不快,被赶上痛打一顿,兀自嘴硬,散着头发又哭又喊骂个不休:“白眼狼,千刀万剐的贼,爷爷迟早杀你一门百十口!”李望本待停手,切齿道:“这厮讨死!”挥棍打得白胜吐血。

    白胜挣扎不起,蹭至酒肆门前,坐地喘气,满面是泪,嘴角淌血,嚎哭着向众人诉苦,备细讲述因离家出走流落至此,史成家奴仗势欺人,赌博骗尽他银子便弃之如敝屣,吃他打个半死。讲得绘声绘色,白胜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哀地哭,不时手指史家庄,发狠扬言要杀尽庄上一门良贱。好耍子的都来瞧看,不移时,满街人尽皆知。

    夜深人静,天际一轮明月,几点疏星,绿窗朱户隐于夜色之中。两个黑影在闾巷里疾步风行,便是白胜、时迁。看看踅到史家庄后门,从墙上扒将过去,黑暗里只见庄院恁的宽阔。绕过花栏、井栅,便是几间灯火通明的厢房,内里传出几个汉子的声音,粗门大嗓夹杂着笑声,像是在赌钱。

    时迁脚踩檐下破木堆中一个夜壶,使出不轻不重力气,那夜壶“咕噜噜”顺阶滚下。房里的人“咦”的一声,骂了声娘,开门出来,见不远处花叶乱摇,便忽喇喇地涌将过去,白胜闪进屋内,见有瓦罐、头钱,果是在关扑。桌上栗子、花生,酒坛一只,一闻是村醪白酒。白胜遍体鳞伤,为杀李氏兄弟方才咬牙前来,想到就要为晁盖哥哥报仇,不禁兴奋得双手发抖。当下毫不犹豫,将蒙汗药倾入酒中,抱起坛子乱摇一气,旋即闪出屋外。

    时迁按照白胜摹图指引路径,大宽转地踅过池塘,见石径延展,庭院方正宏阔,花草间于其中,耳房、偏院也都错落有致。踅过前堂便是八间卧房,作四角列着,中间一处花坛。五间亮着灯,史成在哪间安歇却不知晓。循声寻到一间屋,听见内里一名中年汉子与一女子调笑,又有斟酒声,那女子甜腻腻的声音直唤“大官人”,遂断定此乃史成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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