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陋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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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顾隐之回到草庐的时候,师父和师兄都在。师父躺在松木躺椅上摇啊摇,发出吱吱声响,师兄手执书卷全神贯注。

    听见推门声,师父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说:“呵,小徒儿回来了呢,过来喝口酒。”

    师父笑起来好温暖,顾隐之被山风侵袭的身子变得热乎乎的。

    师父摸了摸顾隐之的肩膀,关心无微不至:“小徒儿啊,身板还是有点弱啊,年轻人得多运动,去猎只松鼠吧,可别学你师兄,成天儿捧着一本破书,要成傻子了呢。”

    “小师弟,师父说得是,修行在于运动。”沈不离终于舍得放下手中书。

    “狗屁,让你平时多去白鹭院走动走动,就是不听,要是哪位师妹师姐看上了你,我们师徒至于过得如此清苦?”老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五十步笑百步,要是你娶了岑师伯,还用得着我做兼职杂役。酒鬼一个,也没哪个女人能看上你。”沈不离有了师弟仿佛找到了帮手,胆气壮了几分。他却忘了,自己的这个师弟可是个废物,帮不上忙的。

    “想当年,师父也是个风流人物,爱慕我的女子排成一队,至少能排到白鹭院,可能更远,到天微院也说不定。”师父喝了口酒,陷入到美好回忆当中。

    据说,当年南宫玄青春年少,初出江湖,青衣白马,飒踏流星,也曾爱慕过一个富家小姐。于是少年放弃了江湖老的梦想,每日翻墙爬院,只为见心上人的音容笑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还是被富家小姐的哥哥给撞个正着。哥哥一看,竟有人敢偷窥自己的妹妹,那还了得,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提三尺剑追了南宫玄三千里。最后南宫玄被一兵头救了,才保住了小命。

    这又是一个悠远狗血的故事,八年来,沈不离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啊!”沈不离一声鬼叫,“师父,当年救你的那个兵头就是安平王,师弟的父亲是不是?我说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师弟无法修行,你还收了他,原来是还人情啊。”

    老头咂咂嘴,颇有感慨:“两情相悦不得相守最苦,人情债难还啊。”

    “师父,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哪来的两情相悦,分明是单相思啊。”

    老头恼羞成怒:“皮痒了是不是?我看你是欠收拾,来,让我看看一剑山剑榜第一是个什么货色。”说着以掌作剑,势若雷霆,直取沈不离左胸。

    沈不离抽身急退,双手举剑,力劈华山,剑气纵横,如倾盆暴雨。

    老头已化作一团影,瞬息而至,右手拈花,沿剑尖滑过。

    沈不离弃剑,腾空而起,食指中指并拢印在老头的酒葫芦上,葫芦应声而裂,玉液四溅。

    一滴酒液溅到顾隐之胸口,泰山压顶之势,重似千钧。顾隐之承受不住,几个翻滚跌落在角落,眼睛却分外明亮,舍不得离开战场。

    只见老头拇指食指轻弹,长剑发出“嗡嗡”声响,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剑影层层罩住了沈不离。

    “雕虫小技,看我教你用剑。”老头一声清啸,化作一团白影,穿过层层剑影,飞起一脚。

    “啊……”沈不离一声惨叫,将草庐砸出一个大窟窿,裹着一身茅草跌落在地。“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头,你就是个大骗子,说好的教我用剑,怎能上脚?”

    “师父,师兄没事吧?”见战斗已结束,顾隐之从角落爬起,慢慢向老头挪去,心有余悸。

    “你师兄被为师揍大的,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老头龇牙咧嘴,毫不在意。

    顾隐之胆战心惊,心想,老头会不会哪天一不高兴也揍自己一顿,低头看看,可怜的小身板,肯定没师兄那份挨揍的本事。

    “小徒弟,家中闹粮荒,去白鹭院借点金币吧!不然咱师徒仨就得饿肚子了。”

    谁能告诉我修行怎么会是这样子的,顾隐之心中哀鸣,我可是宁安城一掷千金的顾三公子啊,竟然要举外债,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头痛啊,顾隐之敲敲发胀的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上山那天他与司初琪丢在对面小山峰的金币,应该不会被捡走吧,赶紧在师父耳边嘀咕了几句。

    “败家子”,老头给了顾隐之一个耳刮子,转眼就没了踪影。

    师兄仍趴在地上,像被马车撵过没死透的蛤蟆,平日看起来翩然出尘、宛若神仙的师兄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师兄,师父的修行境界很高吧,你看起来不堪一击哦。”顾隐之语含嘲讽,心想让你叫我打杂,让你叫我磨剑。

    “不比我高多少,今天没吃东西,太饿了,不然哪能被轻易击败,你当剑榜第一是大风吹来的。”死鸭子嘴硬的沈不离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师父的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

    “师弟,去屋里把我的修行笔记拿出来,送给你了,虽然你是个气脉不通的废物,可是梦想还得有,万一实现了呢。”

    师兄的字空灵秀气,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笔记开篇记载《行气铭》:“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一剑山的灵气入体修行之法果然与观星楼里道藏有所不同,灵气蓄于肺中,肺满则下行,经任督二脉至下丹田,生根发芽,结出冰晶,冰晶化去体中糟粕,灵气再上行至百会,如此周天巡行,无止无休。灵气巡行之时顺序不能错,更不可逆修,逆修则入魔,甚至身死魂消。

    修行前提是自身开气脉,对于如今的顾隐之并不合适。接着往后翻:开悟、洗炼出尘三境引灵气入体,练形;通灵、枯守、不惑三境,形与神俱;化羽境形神分离,白日飞升。师兄在化羽境后用粗字体写了四字备注——从不曾见。

    顾隐之看着好笑,化羽境从不显世,难道是先贤杜撰。形神分离,太可笑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向顾隐之,自己穿越而来,可不就是一种形神分离。难道自己要逆修,或者先修神再修形。气脉不通的顾隐之隐约看到一丝曙光,或隐或现,远隔千里又似触手可及。

    师父回来了。全身上下焕然一新,黑衣黑裤扎一条明黄腰带,多少有些不伦不类。手抄一坛酒,是南楚最贵的芙蓉醉,远非一剑山自产松露酒可比,肩抗了一袋米,嘴里还叼着个大鸡腿,暴发户形象一览无遗。

    师兄也许是闻见了鸡腿的香味,一跃而起,可能是腿脚饿得发软,摔了个屁墩儿。

    “顾隐之,赶紧去煮饭!”看着师弟在一旁傻呵呵的乐,沈不离大喝一声,极力想维护住自己作为师兄的伟岸形象。

    接过师父手中的米袋,走进厨房,顾隐之极力回想刚刚抓住的那一丝隐约灵光。

    门外响起了师兄的声音:“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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