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 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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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水花四溅、一身凉爽。

    陆飞扬的心,却如火一般炙热,任他扎进水底,也无法将他脸上的烧云褪去。

    男人最糗的事,莫过于偷看女人洗澡时,被人抓了现行。

    虽然林彩蝶身边并没有人,但在‘万兽谷’里,那群彩蝶、那些野兽,又跟人有什么分别?

    一片寂静,除了瀑布砸水的声音,就是他鼻孔冒泡的声音。

    他终于坚持不住,潭水已经一口一口地,灌入了他的嘴中。

    他猛地将头,钻出水面。

    碧空无云,青山环绕,虽是盛夏,却格外清凉,他脸上的烧云没了,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从未有过的得意,也从未有过的舒爽,从脚底直达发梢,竟然四下空无一人,哪怕是一只蝴蝶也没有,看来刚刚都是他的幻觉,是他一不小心踩滑了脚,想来,林彩蝶早已洗完澡,在一群彩蝶的环绕下,回家去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来偷看,当然,除了小虎之外。

    他很坚信他的判断,可小虎在哪?

    他游上岸,飞奔到与小虎分别的窄道。

    小虎不见了!

    他没有多想,只当小虎等不起,急着回去与小花,或者偷着与小红约会去了。

    夜、夏夜。

    竹房后的山不高不矮,除了暖暖的风吹过,就是一声声知了的鸣叫。

    风很柔、声音也很柔。

    只有这个时候,林彩蝶身边才没有蝴蝶、才没有野兽,也只有这个时候,陆飞扬和林彩蝶,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山顶的绿草地上,看着月亮、望着星星,喝喝酒、聊聊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彩蝶已学会了饮酒,虽然酒狠辣,她并不喜欢,虽然喝完后头很晕、也很疼,但她在陆飞扬身前,总是保持着微笑,笑的很甜、也很灿烂,好似酒是天下最美的饮品一般。

    俩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陆飞扬心中好似,有很多话要和林彩蝶说,可在她面前,除了胡侃瞎说,心里的故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他心里,林彩蝶就像一滴夏草上的露珠,永远不敢用手去触摸,他害怕,露珠会顺着草叶的缝隙溜走,害怕她会突然坠落,然后湿润在泥土里。

    他依旧坐在左首,而她依旧坐在右首,五年来,似乎从未改变过。

    还有,还有,就是距离,二人始终坐的不近也不远,像是中间有道透明的墙,永远推不倒的墙。

    林彩蝶依旧望着星空,望着更远的地方,她悠悠道:“飞扬,你在想什么?”

    陆飞扬依旧望着山下的竹屋,只是手上多了一个小酒壶,他对着嘴,喝了一口,道:“想家!”然后将酒壶递给林彩蝶。

    五年来,林彩蝶问了他无数次“你在想什么?”,他也回答了无数次‘今晚我住哪?’,林彩蝶经常为他的回答,嗤嗤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安心,而今天,他终于说出了,她最害怕的答案,他想家了。

    她接过酒壶,将酒壶嘴放进口中,‘吱溜、吱溜’地喝着,直到一滴不剩。

    陆飞扬笑道:“姐姐今天真馋,竟一点不给我留!”笑的很勉强,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墙终于倒了,她竟将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她哭了,哭的很真、很伤心。

    这是五年来,陆飞扬第一次见她哭,他不知所措,抬起的手,刚刚要放在她的肩头,只差一寸,他却又犹豫了。

    他将两只手拄在了草地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踏实,只有这样,他的心跳,才不那么厉害。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有林彩蝶的陪伴,但是‘飞天术’已经练成,他能一跃千丈,足可以借着崖石,登踏而上,他已经耽搁了很久,他实在太想他的母亲和妹妹了。

    林彩蝶深情地看着他,凄然道:“你要走了......对吗?”她还在继续哭,继续扎在他怀里哭,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陆飞扬都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中。

    陆飞扬点了点头,道:“嗯!”他的眼睛已经抬起,已经看向远方,看向家的方向。

    眼泪突然干了,那不是干,而是她不想在哭,不想在让陆飞扬看到她的心痛,她将身坐稳,淡淡一笑,月光下的脸蛋,透明、闪亮,如星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陆飞扬,此时,只要他低下头,便能看透她的心。

    但是他没有,他怕一旦低下,自己会改变主意。

    又过了很久。

    林彩蝶开始一件件除去身上的衣服,她动作很慢、也很小心。

    陆飞扬瞥了一眼,又迅速将头抬起,急声道:“姐姐......姐姐,你.....你......”心跳得越发厉害,整个世界都像静止一般,他耳朵里只有心跳的声音。

    林彩蝶的脸,早已红晕,但她并未停手,柔声道:“今晚......你帮我…..除去‘守宫砂’,我......我陪你一起走!”

    若说女人最漂亮的时候,是在男人面前,第一次脸红的时候,那么主动把纯洁的身体,献给男人,就是她最勇敢的时候,而这种勇敢,并非每个男人都懂,他们不知道,女人除去衣服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在那一刻,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作为赌注,压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陆飞扬退缩了,他不是不爱,更不是不敢,而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虽然与林彩蝶初见时,他儿戏般的说出,要帮她除去‘守宫砂’,只是因为当时年少无知,而今天,他什么都懂了,也知道林彩蝶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万兽谷’,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他却真真的退缩了。

    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男人,一种奇怪的男人,对于他心爱的女人,总是吞吞吐吐,行动缓慢,在他心里,他们的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心爱的女人,就似夏日的薄冰,他宁可看着她在烈日下融化,也不愿自己的体温摧毁了她。

    陆飞扬偏偏就是这样的男人。

    奔!

    狂奔!

    向山下狂奔……

    他一头扎进了竹床里!

    屋子很黑,除了黑,就是无边的寂静。

    没有风声、知了叫声,甚至是他的呼吸声,他脑子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今夜,林彩蝶不会再回来。

    可是他错了。

    林彩蝶回来了,淡淡的月光下,她的脸从未有过的憔悴,似是眼泪哭干后的憔悴,眼睛里毫无光泽。

    屋子里更静了,静的可怕,静的让人的心无处安放,只想逃,可她没有逃,因为她了解他,她知道那是一种尊重,更何况她还亏欠着他。

    五年前的愧疚,从未削减,而在今夜,她似乎要做个了断,但她没有,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最后一夜,因为她知道,也许、也许明天,就是离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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