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乌桓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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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常言道:“北人骑马,南人操船。”但辽西靠山面海,有漫长的海岸线,虽地处北疆,亦有不少渔民。若想从渔户中选数百壮勇出来组建水营,并不太难。

    赵芳和韩当面对的更多的困难反而是该如何训练水营新卒水战,辽西府寺上下包括他们两人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于水战有心得。对于此事,张胤也没有好办法,他身边虽有不少勇将,却大都不善水战,凿实让人挠头。历史上程普、韩当在三国时期都算得上是出色的兼跨水、步、骑各兵种的将领,但那是两人出生北地又追随孙坚、孙策、孙权父子多年征战荆、扬历练出来的,而如今,张胤也只能等待他们逐渐成长起来。

    到冬至前两日,一千水营兵卒、三千乌桓突骑,已经选拔、招募完成。

    韩当在督邮之职外,兼管水营;张晟在兵曹掾之职外,兼管乌桓突骑。辽西水营驻防碣石港,乌桓突骑驻防柳城。

    辽西水营和乌桓突骑都是新募之兵,张胤希望以后世的训练之法对其进行整训,因此调原本在郡兵中历练的张雄、岳青、沈烈等三十名黍谷山少年入乌桓突骑营,潘虎、高海、司徒横等十人入辽西水营任屯长。这些少年在黍谷山都接受过张胤对他们的训练,脑中有新知识、新思想,又有一年多的军中历练经历,对张胤忠心无二,确实是做这件事的好人选。只是若是在后世,张胤如此做免不了有任人唯亲之嫌,但是在时下此举反而是最为常见的做法,府寺上下都无人反对就是对此最好的解释。张胤又命赵芳从郡兵中选出三百名老卒,补入水营和乌桓突骑中为队率、什长。

    任何一支精兵都需要以高素质的基层武官为骨干,辅以锐卒,上战场试炼几回即成所谓精锐。辽西水营和乌桓突骑走得正是这样一种成军路线,张胤相信只要经过数月集训,再拉到战场上见见血、听听刀砍入骨的声音后,这两支队伍也会成为值得倚仗的战力。

    坐落在令支铁场中的兵器工坊打制的兵甲、弓弩、蒲良刀等装备以后也将优先装备给辽西水营和乌桓突骑。张胤征募归化乌桓从军,深层次也有消除归化乌桓人中的不安定因素的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立志将其打造成北疆首屈一指的精锐。

    ******

    张雄是张胤眼中天生的军人,自从到黍谷山庄后一直备受重视,张胤也着意将其向统兵将帅方向培养,学得一身武艺、兵略。张胤还曾为张雄赐字重城,希望他成为守卫汉民的名将。

    柳城军营校场中,张雄手持一柄五尺长刀,光如白练,动势如疾风迅雷,旋身拦腰斩向眼前的胡人。胡人也是个青年,看面相比张雄年龄稍大些,体格魁伟,髠头,高鼻阔唇,颌下扎撒撒一部络腮胡茬。这胡人侧身闪过张雄斩来的刀,手中刀刀尖斜指,照准张雄兜头劈砍,出手极是凶狠。

    两人身侧有数十人围着,大多是髡头的乌桓人。

    张雄旋身斩的招数其实是虚招,真正的用意就是引诱胡人重心移动。张雄见那胡人闪身躲过,反手劈斩过来,正中下怀,收腰凹腹堪堪让过刀尖,欺身上前,暴喝一声,以双手握刀,竖刀下劈。这一刀,势大力沉,宛若泰山压顶,骇得胡人面色大改,万不得已之下只得举刀硬接。

    “当!”胡人只觉得张雄的刀上传来汹涌巨力,震得他双手发麻,连退两步才能立住。不等他有其他想法,张雄踏前一步,第二刀重又劈来。同样的姿势,更大的力量。

    “当当当……”第七声响起,胡人的刀被斩断,人也再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张雄的刀锋在胡人的额头上毫厘处倏然而止,由于剧烈相撞崩掉的刃口闪闪发光。

    “啊……”一众乌桓人惊呼不已,谁会想到张雄一介汉人少年有如此武勇。

    “服不服?”张雄并没有收回手中刀,盯着胡人的眼睛问道。

    那胡人用手抹掉嘴角的血痕,喘了口气,道:“服了。”

    张雄还刀入鞘,道:“忤逆上官,按军法当斩。念你是新卒,那边的石锁若你能连举百下,就饶你这一次。”

    胡人顺着张雄的手指看去,校场边有军卒打熬气力用的石锁,张雄指的正是最大的那种,重达百斤,连举百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胡人咽了下口水,咬牙道:“俺渐赤乌愿赌服输,谢大人不杀之恩。”渐赤乌是乌桓人,但是归化已久,懂得汉人军中的规矩,他作为新招募的兵卒,忤逆上头派来的屯长肯定会得到惩罚。刚才他和所有的屯中的乌桓兄弟一样,看不愤上边派来一个汉人少年做他们的屯长来羞辱他们,因此自恃勇力出头挑战张雄,没想到败得如此干脆。

    旁边的乌桓新卒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道:“渐赤乌是一招就败了吗?他可是咱们当中最厉害的家伙。”

    另一人回答道:“是啊,屯长那第一招拦腰斩是虚晃的,后面连用了七次劈斩,应该是算一招吧!”

    “啧啧,屯长还真是勇猛啊!”

    “没两下子,怎么能做咱们乌桓勇士的头。”

    “只是年纪太小了些……”

    张雄也不管其他乌桓人说什么,只盯着渐赤乌。

    渐赤乌挣扎的爬起来,走到校场边扎紧下盘,单手举起石锁,心中默记数字。

    看着渐赤乌坚持举石锁,张雄嘴角的笑容一闪隐去,背手看向乌桓新卒,问道:“还有谁不服?”

    面前鸦雀无声。

    “那好。自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屯长,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这些家伙都要依令而行。他们以后就是你们的队率、什长。”张雄一指身后的老卒,对乌桓新卒们说道,“你们要是争气,就好好的跟他们学,他们能教你们怎么去杀死敌人,怎么保护自己和战友,怎么去获取战功,怎么去取得胜利!”

    “记住,以后你们就是辽西汉军了,你们要知道自己是在保护什么。你们要保护的是眼前的土地,闾山下的牛羊;保护的是你们家中的亲人,族中的亲友;保护的是整个辽西!”张雄说话声音洪亮,很能振奋人心,“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互相认识一下,然后都要背诵军规,今晚熄灯后,仍然背不下的,笞十下,举石锁五十。三天内还背不下的……就请回吧!汉军中不要这样的废物!”

    说完张雄转身站到一边,也不管所有的乌桓人都目瞪口呆。张雄身后的队率、什长过来整饬队伍,和麾下的乌桓新卒互相认识。校场之上岳青、沈烈等其他屯的情形,跟这里也差不多。

    如果张胤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张雄这套法子正是他当年用来教育张雄等孤儿的,不过好在也算是切中要害。张雄等人来柳城之前,曾被张胤叫到一起,嘱咐收服乌桓人的心。乌桓人生性剽悍,不缺勇烈,他们从小长在马上,甚至不需要训练骑兵战法就能上战场,他们最欠缺的是组织性。张胤要求张雄等黍谷山少年灌输给乌桓突骑纪律、服从和忠心,这些才是战无不胜的精锐所必需的特质。

    张雄、岳青、沈烈等黍谷山少年这一年多都在军中历练,常跟随赵芳、严纲、单经等人出外巡塞、侦察敌情,已经逐渐成长起来,做屯长、队率等已应付有余。

    ******

    时维冬至,碎雪飘洒。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辽西上下依然人人喜气盈面。平民百姓要过“冬节”,辽西府寺也要举行祭祀,以致天神人鬼,祈求郡民安定、无疫疾和饥饿。

    张胤率府寺官吏祭祀之后,宣布闭关塞休沐一日,让忙碌了一年的吏员们回家去过节、贺冬。时下冬至为“亚岁”,是仅次于正旦的大节,张胤当然要入乡随俗。

    张胤在辽西郡守府中独占一间小院,因院中有一株夏天时繁茂得能遮蔽大半个院子的泡桐树,因此众人都称呼小院为“桐园”,名字虽雅,但是却有些名不副实,院子狭小逼仄,哪来的园林景致?

    赵节、卞秉跪于书房前廊檐下,口呼“叔父、老师”。张胤笑着让两人起来,接过他们手中的布袜。冬至日,晚辈要向父母长辈拜节,送布袜做礼物也是此时习俗。

    尾敦、敖山等少年虽然有护卫之责在身,但是仍然都来给张胤叩头行了礼,之后又各自回到岗位上。

    待少年们散去,张胤在厢房中燃炉温酒,与祭雍、赵芳、李权、徐隆、刘修、刘备、齐周围炉说话,典韦和张飞两人也占据一席在一旁陪着。程普、张晟在柳城训练乌桓突骑,澹台治、韩当、田楷在碣石港整饬水营,蒲良在令支铁场研究冶铁,严纲、单经、王门、范方各自驻守军营,都不在此。

    众人也不要人服侍,温酒、盛酒都自己动手,案席上也只有腌鱼、肉干和泡发的豆子、木耳等小菜下酒。

    赵芳饮了一杯热酒,感觉浑身通泰,连声赞道:“好酒!子承你这酒是不是义公家乡的土酒啊?”

    “你倒是好嘴,一尝便知。”张胤笑着对祭雍、徐隆等人道,“义公送来不少,后面还有,今天管够。”

    祭雍、徐隆、李权、刘修、刘备皆笑,各自端起耳杯向张胤微一拱手,都饮了一杯。

    张飞在一旁嚷嚷道:“酒是好酒,就是不够烈。”这家伙人长得不错,性子却粗,好酒成性,好在无人怪他无礼。

    张胤笑道:“要想造烈酒倒也容易,我知一法,待诸事稳定下来,正好试试。”张胤如此说,大家也就信以为真,张胤脑中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物事,谁也说不好。

    众人说笑一阵,气氛更加融洽。

    祭雍倚在靠枕上,将双腿伸直。张胤在私下从来不拘礼,祭雍等人也乐得放松。众人中,祭雍年岁最长,已过四旬,其他人最大也不过刚过而立,张飞更小过年后才到十六岁。在辽西,大家都尊祭雍为长,这让祭雍心中也倍感安慰。想他虽是名门之后,却时运不济,养望半生才有机会施展才华,如今,辽西发展迅速,自己的一些理念也能得张胤推举、实施,祭雍甚至觉得今生就辅佐张胤将这辽西一方水土打理好,也是一大成就。

    想到此处,祭雍摇了摇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态与一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甘心辅佐张胤的念头竟不知不觉的出现在脑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祭雍自己也不清楚。当初他答应张胤出山是看中张胤悯农郎君巨大的名声和才华,如今他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而且不得不说张胤带着身边的人和家族正走在崛起的路上。看看辽西在不到两年时间里有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张胤身边的辽西严家、单家,右北平程家,玄菟徐家,还有自己祭家,各个都因此得利,未来更不可限量。祭雍想着自己立志使辽东祭氏成为能和颍川祭氏齐名的豪族,也许真的能在张胤这里实现。再看看辽西府寺这些人,哪个不是才华卓绝、一时之选的人物,偏偏这些人对张胤十分忠心。张晟是张胤从弟、一众黍谷山少年是张胤学生且不去说,程普、韩当是张晟结义兄弟,刘修、刘备与张胤有同学之谊,蒲良、澹台治与张胤志同道合,张飞、典韦以身投附,严纲、单经的家族与张胤利益一致,即便是赵芳、徐隆、李权由于有赵苞托孤之事,恐怕对张胤也是死心塌地。祭雍想来想去,觉得即使此时赵延这个辽西太守前来赴任,想必也只能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而已。

    祭雍捋须瞥眼看张胤和赵芳碰杯饮酒,暗道:“或许是到了让祭氏子弟出来为辽西效力的时候了……”

    张胤将酒杯放下,对赵芳、祭雍等人道:“尔等觉得赵子山此人如何?”

    张胤看向祭雍、赵芳、徐隆、李权,见众人都在笑,笑意古怪。张胤微一琢磨,恍然大悟:他本是要问众人觉得赵峻是否可以任以职事,不想大家想到的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张胤也笑了。这也怨不得大家,谁让他的宝贝妹妹做的太出格了。府寺上下都传开了,窈儿喜欢上了新来的赵峻。窈儿的伤稍好一些就去缠着赵峻学武艺,其醉翁之意昭然若揭。学武为啥一定要找赵峻一个初来乍到者?她自己的兄长张胤本身就是十岁即能戮贼救父的武勇之士,退一步讲,如果张胤太忙而没有时间,她要学武也应该是找武脂虎而不是赵峻,武脂虎武艺不让须眉,别人不清楚她自是知道。

    赵峻似乎对窈儿也有情意。此事张胤从武脂虎口中也得到了一些证实。对于赵峻,张胤也派人去常山核实了。常山真定北赵家族确实有赵峻这个人。赵峻是赵家嫡子,父母早亡,只有一个胞弟留在家中和族人学武。北赵家的家世在常山极为庞大,往上推几代,赵氏子弟从军出仕的人都不少,兼且乐善好施,因此北赵在真定民望很好。赵峻其人头脑清楚,武艺卓绝,据张飞讲赵峻曾在马上与典韦打成平手。初闻此事,张胤惊讶不已,能和典韦打成平手的在辽西还不曾出现过,虽然典韦更强的是步战,但是他的马战也绝不含糊,至少此时的少年张飞还赢不了典韦。

    窈儿迟迟不嫁,扬言要自己找夫君,张胤早已答应了。看来这一次,窈儿也是动了真格的。张胤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还真是自由恋爱的急先锋啊!女追男,上赶着啊!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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