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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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血河道人尤自喋喋不休,空海和尚面带微笑,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说道:“我佛家修行,讲的是立地成佛,也许千百年困于一境,也许一朝破境成佛,血河道人你法力自是高强,但这见识未免有些差了。”

    血河道人被困在空海的紫金钵盂中,终日里听那佛门禅唱,不胜其扰。由于没了血河的支撑,自家的修为百年未有突破,平日里也无甚趣事,便隔三差五地嘲讽这空海。不是说他长得太过秀美,没有男儿气概,就是笑他资质不够,修为一直在原地打转。

    空海和尚是个好脾气的,无论血河道人怎么说他,都只是笑笑,偶尔一句轻飘飘的话顶回来,便似今日这般,偏偏道理十足,让血河道人无言以对。

    那血河道人沉默半晌,忽又说道:“那深涧底下,到底有何宝物,竟然引得如此众多的高人前来,也不知我那分身,胆识心计是否上乘,是否能分得一杯羹。”

    空海回道:“这得与失,乃是各人命中注定,你在这里庸人自扰又有何用,不如听我一段禅唱,荡涤一下心灵。”

    血河道人连忙叫道:“打住,打住!在天音寺,你们一干秃驴,每日里都不叫我安生,你们纵然是舌灿莲花,又如何能诓骗得了我?”

    空海笑道:“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看你身上就有佛根,不如随我一同参禅,早日成圣成佛。”

    血河道人呸了一声,不再说话。

    空海等了一会,见血河道人确实不再说话,这才继续向着小石村的方向前行。

    小石村中。

    胖道人于村口树下闭目打坐。

    凤依云站在一旁,心里想到自家师兄云中子已经有几日未曾露面,师兄性子冲动,偏又争强好胜,叫人好生牵挂。小石村的局势越来越难料,自家师父原本也要来这小石村,却被宗内事务绊住,眼下唯一能指望,就是这位太一教的前辈和那还未露面的空海大师,想到这里,她不禁看向那胖道人。

    胖道人似有所感,睁开双目,正巧看见凤依云一双妙目正在自家身上打量,笑道:“怎么,可是为眼前之事烦扰?”

    凤依云微一点头,说道:“眼下来这小石村各路高人汇聚,我们三家只前辈和空海大师二人,依云担心到时力有未逮,错过机缘事小,有甚损伤可就无法弥补了。”

    胖道人摆摆手道:“老道寿元已经不多,这进境一直不见突破,此番我向自家那掌教师侄请命来此,一是有那撞机缘的想法,看看老天对我可有关照。二是要照看你们这班小的,即便是拼个身消道陨,也要护得你们周全!”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隐有赴死之意。凤依云听得心头感动,嘴里说道:“老前辈自有洪福,晚辈们还指望您多多提携几年,到时候大伙儿一起证道长生,也是一番趣事!”

    胖道人听了,也不说话,嘿嘿一笑,闭目打坐。

    凤依云站在他身边,见这位前辈满头白发,一张胖脸虽还显红润,但是眉间已露疲态。她曾听自家师父说起这胖道人的往事,知他一生坎坷,能有今日的成就,实是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努力。

    原来,这胖道人本是中州人士,小名天寿,家里世代务农,人口倒也简单,爹娘和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芸娘。爹爹白日里务农,娘亲就带着他姐弟二人在家里摆弄几分地的菜田,天寿时常去附近的小河摸点螺蛳,捕些小鱼小虾,芸娘则在附近挖些野菜,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苦,倒也还和美。

    到了他姐姐十六岁那里,家里给说了一桩亲事,乃是隔壁村子一个名叫王虎的少年。这王虎家也是世代务农,家中就他一个独子,日子过得比天寿家还要贫苦。但这王虎生的忠厚老实,又是浓眉大眼,这庄稼地里的把式做得比那四五十的老农还要好。因而这附近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儿嫁过来。王虎的爹娘知道自家是什么光景,只想找那良善人家,两家能搭在一起,安生过日子也就是了。

    芸娘也不说生得如何漂亮,但是一头乌发,雪白的皮肤,再加上一副好身段儿,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所以当媒婆踏进王家的家门时,王虎父母一口答应了这桩婚事。

    接下来两个年轻人花前月下,田垄地头,少不得勾眉搭眼,一来二去,芸娘就有了身孕。两家长辈自然十分高兴,赶紧张罗给两个孩子办喜事。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候,出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

    这一日,芸娘在家中呆得腻了,便想出门挖一些野菜,晚上让娘亲帮忙做一些杂粮饼子,那王虎整日里干农活,有时也来自家田里帮忙,这肚子老是饿着的,她很是心疼。

    芸娘才出门一会,就在路头碰到了一个恶霸。这恶霸名叫孙永乾,乃是本地一个有名乡绅的独子,二十好几的岁数,整日里干的都是那些欺男霸女的恶事,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的恶名。每每他一露头,这满村的媳妇闺女都赶紧躲在家里,唯恐被他瞧见,徒生祸事。

    芸娘老远就看见孙永乾一伙人,吓得赶紧往家里跑,无奈肚子里怀着孩子,乡路又崎岖,脚下走得不快,在离家门口只有几十步路的时候,叫这一伙恶人给围住了。

    那孙永乾顶着一双水泡眼,打量这个女子。虽不见得有多漂亮,但是胜在年轻,因为一阵急跑,雪白的皮肤上泛起一阵红晕,更妙的是这身段儿。他恶念既起,嘴里就不干不净,手上就开始拉拉扯扯。

    芸娘不过一个乡下女子,何曾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就吓得哭了,谁知她这一哭,那孙永乾更显兴奋,呼喝着自家几个手下,就要把人往外拖。

    正在这时,天寿和他娘从家中闻声赶来,他一见有人欺负自家姐姐,一声低吼,从门边抄起扁担就上前拼命。

    他只十三岁的年纪,又生的瘦弱,如何是那些豪奴的对手,只不过几下,便被夺去了扁担。那孙永乾的左脸叫他的扁担蹭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怒气冲冲地喊着:“打,给我往死里打!”

    那群豪奴听主家这般说法,手下出了死力,那天寿眼见就不行了。天寿他娘哭着上来护自家儿子,却叫那扁担一下扫中额头,顿时流出殷殷热血,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王虎此时正在田里干活,有那同村的村民跑来,把事情一说。王虎大喊一声,抓起锄头就往天寿家中赶去。等他到的时候,一伙恶霸已经不见,芸娘正趴在娘亲身上痛哭,一旁的天寿也是满身青紫,死活不知。

    当夜,天寿的娘亲因伤势太重,撒手人寰。天寿全身重伤,肋骨被打断了几根,内脏也受了伤,口鼻不住流血,眼见也是不能活的。芸娘则是白日里被推搡拉扯,又逢慈母冤死,肚里的孩子没了,她只觉是自家不好,连累了娘亲、弟弟和腹中的孩儿,一时想不开,半夜的时候上吊自杀了。

    天寿的爹爹,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县里,击鼓鸣冤,要告那恶霸孙永乾。

    谁曾想,那狗官半夜里就叫那孙家用银钱买通,不但不为民伸冤,反而诬陷那原告,说什么芸娘以美色勾引那孙家少爷,为孙家少爷所拒,就伙同自家娘亲和弟弟勒索银钱。几人发生争执,混乱中,那芸娘的弟弟用扁担打中了自家娘亲的额头,此事实与孙家少爷无关。

    那天寿的爹爹一听之下,险些气炸了肺,按那狗官意思,孙永乾不但不是凶手,反而是那受害之人。他一怒之下,同那狗官喊了几句。谁知那狗官立时判他咆哮公堂,蔑视王法,当堂打了他个半死,投进监牢。他连气带伤,当夜就死在了牢里。

    王虎和左右邻居,把几人的后事料理清楚。这个平日里忠厚老实的青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带了一把尖刀,摸进了孙永乾的家中。只是这孙家家大业大,几进的院子,房屋众多,这王虎不但没能找到那孙永乾,反叫那家中饲养的恶狗发现。那些豪奴放出家中所有恶狗,一起扑上撕咬王虎,王虎拼命抵挡,最后还是倒在血泊当中。

    孙家为了斩草除根,当夜派出几个豪奴,摸到王虎家中,用木棍闩住前门,又钉死窗户,借着风势放了一把火,那王虎父母在屋中惊醒,四下哭号,却不得逃脱,被活活烧死在家中。

    至此,这原本和美的两户人家七口活人,只剩下那卧倒在床,死活难料的天寿一个。

    要说这乱世人不如狗,由此可见一斑!

    那班豪奴原本打算连带天寿一起杀掉,只是来到天寿家的院门前,黑夜之中,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道人,那道人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拍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打得那人吐出满口血牙,云里雾里一般飞了出去。几个豪奴吓得调头就跑,这才留下了天寿一条小命。

    道人走进屋中,来到天寿身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劫数,你这孩子也太可怜。”他扶起天寿的头,往他口中塞入一粒赤红色的丸药,又用随身带着的一个葫芦喂了他几口水。做完这些事,道人转身离去。

    天寿终究还是挺过来了,只是这孩子遭此大变,人却变得有些疯傻,每日里在自家村子里晃荡,口中不时念叨:“爹爹、娘亲、姐姐”。村里人见他可怜,日常给些吃食于他,又有那心善的妇人,会为他缝制一些冬衣。

    就这样东家一口,西家一餐的,天寿长到了三十好几。

    这天寿脑子虽然不好使,却有一身蛮力。村里每逢农忙季节,家家喊他去帮忙,他虽然饭量奇大,一人能吃那三五人的饭食,可是干活更是卖力。平常要那一人忙上几日的活计,他一人半日就可干完,然后站在那里傻乐。人家问他乐啥,他说:“干完了,干完了,爹爹要回家了,娘亲煮螺蛳吃。”

    听者无不落泪。

    这一日,天寿倚在路边树下,老远看见前面走来一群人。那群人当中,一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水泡大眼看上去颇为无神,整个人病恹恹的。那人指着周围说道:“这地方,可有多年未来过了。”一旁有个老奴点头哈腰的迎上,说道:“可不是呢,自从那……那事以后,少爷还没有来过这里。”

    这来人是谁,看倌可能已经猜到,不错,正是那恶霸孙永乾。此时他已近五十的岁数,他老子娘早已入土,这孙家如今便是他当家作主。这一日想起这个村子附近,多有粮租未交,一时兴起,便带着家奴前来。

    那天寿眼尖,老远就看到孙永乾的脸,他虽痴傻,可对这刻骨的仇人却丝毫未曾忘记,只见他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露,张嘴喊道:“恶….恶人!我打死你!”

    天寿向那孙永乾冲去,他身大力猛,几个豪奴叫他冲撞的东倒西歪,他一把掐住仇人的喉咙,嘴里喊道:“掐,掐……死你!”那一干豪奴见主家危急,操起手中刀棍,没头没脑的往天寿身上招呼,天寿身上顿时一片血污。可是他却好似不知疼痛,一双眼睛泛出可怖红光,双手像铁闸一般,越箍越紧,眼见孙永乾就要憋死。

    这时,有个豪奴从身边捡起一块大石,狠狠敲在天寿的脑袋上,他这才一下昏死过去。

    等天寿悠悠醒来,摸着发疼的后脑,四处打量。只见自家躺在一张竹床上,四下里摆放着一些竹桌竹椅,虽然简单,却显别致。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坐在床边,微笑着看他。

    天寿满肚子疑思,他被那豪奴用石头砸在后脑,非但没死,这么多年的傻病反而好了,只是这记忆却停留在十三岁那年,被打得昏死的那段。他问那道人:“道爷,我现在这是在哪里,我家爹娘和姐姐呢?”

    那道人见他刚刚醒转,就先问自家爹娘,喜他孝顺,和声和气的对他说道:“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来。”他一五一十把当年之事告诉那天寿。

    天寿一听自家爹娘姐姐,还有姐夫一家,都惨遭横死,一口心头热血喷出,伏在竹床上痛哭。那道人好生安慰,问道:“既然你已经恢复神智,后面如何打算?”

    天寿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口中叫道:“自是要杀了那恶霸全家,还有那狗官全家!”

    道人一把拉住他,说道:“你虽有一身蛮力,可是不通武艺,那孙家也算望族,家里的恶奴便养了十数个,你如何行事?再说那狗官,早已不在本县,这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他?”

    天寿听他如此一说,也是迟疑,他病好之前,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今虽然三十好久,可所见所闻,不过是个孩子的眼界,如何办成这大事。他正踌躇,抬头看见那道人正对自家微笑,心中一动,兜头便拜,口中喊道:“请道爷收我为徒,教我一身本事,为亲人报仇,我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道爷的恩情!”

    那道人笑道:“当年我救你性命,自是有这份心思,只是眼下你尘事未了,我暂不收你入我门下,先传你几手俗世里的拳脚功夫,等你把俗世里的恩怨料理干净,我再来寻你。”

    自那日起,天寿便跟随那道人学习武艺,马上步下,棍棒刀枪,这道人所学甚杂,天寿也不挑,他教什么,自家就练什么。一学就是十年,天寿已经四十出头。有一日,那道人喊他前来,说道:“你一身功夫已经足够,那恶霸转眼就要病死,你要报仇就要赶快。”

    天寿拜别那道人,回到乡里,在一个夜里杀进那恶霸家中,把那恶霸满门老少,连同鸡鸭猪狗,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然后又一把火烧掉屋子。他提着那恶霸的头颅在自家老子娘坟前哭了三天三夜,这才离去。

    他到处寻觅,用了十年时间,终于找到当年冤打他爹爹的那个贪官,同样灭了他满门。

    天寿回到自家村中,其时他家房产田地都已不在,他在自家原址搭了一个窝棚,安心等待自家师父前来。

    在他六十岁那年,那个道人翩翩而来。天寿见他仍是当年的样子,二十多年过去一点都没有变老,知道自家师父实是仙人一流,长跪在地。那道人微微一笑,用袖子卷起他,放出一把飞剑飞走。

    这道人正是太一教的一位长老,当日路过天寿家,听村人说起此事,觉得实为人间惨案,就起了相助的心思。原本这天寿资质一般,是否收他为徒还在两可之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看着这个孩子秉着胸中一股执念,苦练武艺,遍走天下寻找仇人,心性坚忍,杀伐果断,很合自家的胃口,就收他为徒,传他一身仙家道法。

    这些本是胖道人的私事,众人之中,也只有他的师父和云台宗的赤霞仙子知晓。那赤霞仙子和胖道人原本有过一段因果,故而知道这个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凤依云听自家师父无意中说起这胖道人的身世坎坷,起了兴致,软磨硬泡之下,那赤霞仙子才把这些往事告诉于她,并嘱咐她一定要保密。

    今日两人一番交谈,让凤依云对胖道人更添敬意,对此番夺宝之事又多了三分期待。她又看了一眼已经入定的胖道人,心中自嘲:师父说我遇事不够从容,心思太重,今日看来,果真如此。凤依云啊凤依云,你还是需要多多锤炼自己,才不枉师父和门中长辈的一番厚爱!

    她也是个有决断的,既已拿定主意,便坐在胖道人身边,专心打坐。

    夜色深沉,天地寂静。

    只那深涧的上空,偶尔有电光火芒跳动,这涧底重宝,眼看就要出世了!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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