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赵光明见秦可新对贫农耿耿于怀，呵呵一笑说：“可新儿直言不讳，是个男子汉，但贫农不全像你说的那样拙劣，鱼龙混杂的现象不可避免，可贫农不全像你想象得那样坏；像我们家，就是世代贫农！”
秦可新听赵光明说他们家也是贫农，不禁一怔，痴愣愣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好大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嘴里呐呐着：“赵叔……我……不……知道你们家……也是贫农……”
赵光明哈哈大笑：“敢说真话是率直的表现，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过我猜想，可新家一定不是贫农！”
秦可新挺挺身子说：“我们家是中农，我舅家是贫农！”
赵光明用手指指秦可新，笑声不止，说：“功利主义！浅薄的功利主义嘛！”
说着一顿，道：“成分要讲，但不能唯成分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说到这里，赵光明打住了，看看秦可新道：“这个话题先告一段，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家有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小弟弟吗？说说你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日子怎么过？”秦可新反问一句说：“是不是吃什么穿什么！”
赵光明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认为，你们家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食物？”
秦可新想了想，说：“以前吃公共食堂，一开始，白面蒸馍吃不完；我们就拿去塞老鼠洞！但这种情况很快结束，到后来，我们只能喝稀溜溜米粥；稀溜溜米粥没得喝了，食堂只好解散！”
赵光明见秦可新说得认真，便道：“可新儿对公共食堂记忆犹新？”
秦可新道：“那当然，村上让男女老少都上食堂吃饭，家中不能留一星半点灶具。我娘怕日后生变，将一口铁锅藏在厨房的麦秸堆里，还是被秦大来发现。秦大来当时是搜查队——就是搜查村民家中藏秘灶具的队伍，秦大来是贫农，作了搜查队长——秦大来从麦秸堆扒出我娘藏的大铁锅后，手里拎的那把油锤狂飞横舞；须臾间，铁锅便成碎片。我当时就站在一旁，听见铁锅破碎的声音很沧浪，很凄惨！我看过电影《平原游击队》，秦大来砸我家铁锅的情景和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时的情景极为相似！秦大来砸碎我家铁锅，又搜出十几个饭碗；连同别家搜出来的饭碗一道，搬到天神庙门前那块青石条上，摔得粉碎。以至于后来我们这些孩子玩耍戏谑，总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瓷瓦来做武器！”
秦可新这么说着时，扫了一眼赵光明，见他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便说：“赵叔，您睡着哪？”
赵光明睁开眼睛，看了秦可新一眼，说：“哪会？我认真听着呢！只是感到你说的事情有点疯狂，才把眼睛闭上了！可新儿，”
赵光明喊了一声：“你说的情况在全县吃公共食堂时非常普遍，公共食堂纯粹是一种臆想，不切合实际的共产风；不过那段难熬的时光总算过去啦！”
赵光明这么说着，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新儿，我想知道你们家现在的生活情况，六口人能吃饱饭吗？”
“吃不饱！”秦可新童言无忌：“公共食堂解散后，地里不打粮食，全家人只能剥树皮、吃米糠充饥。眼见一家六口人没得几天活头了，我爹便让我娘把箱柜中的衣服、鞋袜聚拢了一包袱，背到西巴山去换粮食！”
赵光明见说，插了一句问：“西巴山？西巴山在什么地方？”
秦可新说：“听我爹讲，西巴山在甘肃和四川的交界处；山大沟深，少人问津；没有吃公共食堂，山民家中才有少许存粮！”
赵光明问：“这么说你爹拿衣服鞋袜在西巴山换来粮食喽？”
“换来啦！”秦可新兴奋地说：“尽管是玉米、黄豆一类的杂粮，可毕竟是粮食！但豆面吃多了反胃，直到现在，一闻到豆面的气味，我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赵光明看了秦可新一眼说：“有豆面吃一定很好了，有豆面吃就不会被饿死！”
秦可新见说，又道：“后来豆面吃完了，又饿了肚子，饿得撑不住火时，就往我舅家跑！”
“你舅家？”赵光明问：“你舅家有吃的！”
秦可新说：“我外婆能给小儿看病，看病不要钱，只要粮食。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为给孙子看消化不良的疾病，送给我外婆一升白面。我外婆舍不得吃，一直积攒着；后来知道我们家断顿，给白面里面参合了一半高粱面，烙了三块大饼，让我舅给我家送来。我舅路上偷吃了一块，只送给我们家两块。我吃了外婆送来的二合面饼，天天就想；那一天实在按捺不住，便一个人跑我外婆那里去。外婆见我瘦得像只小猫，用仅有的一点白面做了一碗糊汤，流着眼泪看我吃完！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外婆做的那碗糊汤！”
赵光明说：“在那么困难度日子里，能喝一碗糊汤，真是一种福分！”
秦可新见说，突然振奋起来，说：“不过现在情况好转了，尽管每年的粮食还有缺口，可东凑西借，已经不怎么饿肚子；这是不是赵叔您在澡堂子说的国民经济调整？”
赵光明说：“可新说得对，由于实行了国民经济调整政策，老百姓的日子正在好转，你们家不也一样吗？”
秦可新见说，便道：“我们家的日子比以前好些了，可我哥就读的航空技校解散，我爹让他上黑市卖馍；我姐的学也上不成啦，给我哥来做帮手！”
秦可新这么说着，看了赵光明一眼，说：“赵叔，我们家卖馍馍犯不犯法呀……”
“卖馍馍犯哪门子法？”赵小燕的声音突然从门外面传来，打断秦可新的话！
未等秦可新反应过来，赵小燕已经和她娘魏青枝走进门来。
魏青枝这么一洗，竟然年轻了好几岁；赵小燕更就不用说，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上，在电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乌亮的油光；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发出来，使秦可新目瞪口呆，一眼眼看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小燕见秦可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嗔怒地说：“看把你眼睛钢了？”
这么说着，“嗨”了一声道：“你刚才说谁家卖馍馍的事……”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秦可新听赵光明说他们家也是贫农，不禁一怔，痴愣愣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好大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嘴里呐呐着：“赵叔……我……不……知道你们家……也是贫农……”
赵光明哈哈大笑：“敢说真话是率直的表现，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过我猜想，可新家一定不是贫农！”
秦可新挺挺身子说：“我们家是中农，我舅家是贫农！”
赵光明用手指指秦可新，笑声不止，说：“功利主义！浅薄的功利主义嘛！”
说着一顿，道：“成分要讲，但不能唯成分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说到这里，赵光明打住了，看看秦可新道：“这个话题先告一段，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家有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小弟弟吗？说说你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日子怎么过？”秦可新反问一句说：“是不是吃什么穿什么！”
赵光明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认为，你们家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食物？”
秦可新想了想，说：“以前吃公共食堂，一开始，白面蒸馍吃不完；我们就拿去塞老鼠洞！但这种情况很快结束，到后来，我们只能喝稀溜溜米粥；稀溜溜米粥没得喝了，食堂只好解散！”
赵光明见秦可新说得认真，便道：“可新儿对公共食堂记忆犹新？”
秦可新道：“那当然，村上让男女老少都上食堂吃饭，家中不能留一星半点灶具。我娘怕日后生变，将一口铁锅藏在厨房的麦秸堆里，还是被秦大来发现。秦大来当时是搜查队——就是搜查村民家中藏秘灶具的队伍，秦大来是贫农，作了搜查队长——秦大来从麦秸堆扒出我娘藏的大铁锅后，手里拎的那把油锤狂飞横舞；须臾间，铁锅便成碎片。我当时就站在一旁，听见铁锅破碎的声音很沧浪，很凄惨！我看过电影《平原游击队》，秦大来砸我家铁锅的情景和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时的情景极为相似！秦大来砸碎我家铁锅，又搜出十几个饭碗；连同别家搜出来的饭碗一道，搬到天神庙门前那块青石条上，摔得粉碎。以至于后来我们这些孩子玩耍戏谑，总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瓷瓦来做武器！”
秦可新这么说着时，扫了一眼赵光明，见他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便说：“赵叔，您睡着哪？”
赵光明睁开眼睛，看了秦可新一眼，说：“哪会？我认真听着呢！只是感到你说的事情有点疯狂，才把眼睛闭上了！可新儿，”
赵光明喊了一声：“你说的情况在全县吃公共食堂时非常普遍，公共食堂纯粹是一种臆想，不切合实际的共产风；不过那段难熬的时光总算过去啦！”
赵光明这么说着，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新儿，我想知道你们家现在的生活情况，六口人能吃饱饭吗？”
“吃不饱！”秦可新童言无忌：“公共食堂解散后，地里不打粮食，全家人只能剥树皮、吃米糠充饥。眼见一家六口人没得几天活头了，我爹便让我娘把箱柜中的衣服、鞋袜聚拢了一包袱，背到西巴山去换粮食！”
赵光明见说，插了一句问：“西巴山？西巴山在什么地方？”
秦可新说：“听我爹讲，西巴山在甘肃和四川的交界处；山大沟深，少人问津；没有吃公共食堂，山民家中才有少许存粮！”
赵光明问：“这么说你爹拿衣服鞋袜在西巴山换来粮食喽？”
“换来啦！”秦可新兴奋地说：“尽管是玉米、黄豆一类的杂粮，可毕竟是粮食！但豆面吃多了反胃，直到现在，一闻到豆面的气味，我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赵光明看了秦可新一眼说：“有豆面吃一定很好了，有豆面吃就不会被饿死！”
秦可新见说，又道：“后来豆面吃完了，又饿了肚子，饿得撑不住火时，就往我舅家跑！”
“你舅家？”赵光明问：“你舅家有吃的！”
秦可新说：“我外婆能给小儿看病，看病不要钱，只要粮食。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为给孙子看消化不良的疾病，送给我外婆一升白面。我外婆舍不得吃，一直积攒着；后来知道我们家断顿，给白面里面参合了一半高粱面，烙了三块大饼，让我舅给我家送来。我舅路上偷吃了一块，只送给我们家两块。我吃了外婆送来的二合面饼，天天就想；那一天实在按捺不住，便一个人跑我外婆那里去。外婆见我瘦得像只小猫，用仅有的一点白面做了一碗糊汤，流着眼泪看我吃完！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外婆做的那碗糊汤！”
赵光明说：“在那么困难度日子里，能喝一碗糊汤，真是一种福分！”
秦可新见说，突然振奋起来，说：“不过现在情况好转了，尽管每年的粮食还有缺口，可东凑西借，已经不怎么饿肚子；这是不是赵叔您在澡堂子说的国民经济调整？”
赵光明说：“可新说得对，由于实行了国民经济调整政策，老百姓的日子正在好转，你们家不也一样吗？”
秦可新见说，便道：“我们家的日子比以前好些了，可我哥就读的航空技校解散，我爹让他上黑市卖馍；我姐的学也上不成啦，给我哥来做帮手！”
秦可新这么说着，看了赵光明一眼，说：“赵叔，我们家卖馍馍犯不犯法呀……”
“卖馍馍犯哪门子法？”赵小燕的声音突然从门外面传来，打断秦可新的话！
未等秦可新反应过来，赵小燕已经和她娘魏青枝走进门来。
魏青枝这么一洗，竟然年轻了好几岁；赵小燕更就不用说，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上，在电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乌亮的油光；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发出来，使秦可新目瞪口呆，一眼眼看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小燕见秦可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嗔怒地说：“看把你眼睛钢了？”
这么说着，“嗨”了一声道：“你刚才说谁家卖馍馍的事……”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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