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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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川西,巴塘。

    这里是亚热带湿润气候区,同时也分布着热带雨林。就整个四川来说,这里的海拔是最高的,环境也是最为温和,干净的。我一直觉得这里是世界的最后一片净土。

    东布路便民警务站里,我呆呆的看着这个丁字路口,与大城市的商业中心比,这里的道路和高楼,大多显得老旧,但是在我眼里,它们却是那么的好看。

    此刻,我正有意无意的扫视着熟悉的街道,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逐渐步入了我的视野。

    他留着一头短发,平额方脸,剑眉直立。个头看上去很高,体格却不怎么样,望着他的身影,不禁给我一种硬梆梆的沧桑感。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那种坐在台阶上也能显出了自身的气质的那种人。我们的眼睛对视着,我点头微笑,这里的藏民的心思一般比较温和,微笑是表达友好,最直接的方式。

    他起身离开,向着东布路的那一头走去。我没有在意,只是看着远方的天空。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北面已经大雪封山,而这里却依然温暖柔和,我爱这里的一切,除了警务站里的扎西多吉。

    多吉是典型藏汉交流的使者形象,他出身藏族,但却热爱汉文化,不过其一身的市侩气息,让我有些反感。藏族人是没有姓氏的,名字直接由父母取,出生日期,自然物体,吉祥祝福等等,都可以作为名字,扎西多吉就是吉祥金刚的意思。

    警务站里,就我们两个人。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遥想,多吉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便拍案而起,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用几乎怒吼般的声音喝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在他的对面,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局里刚才接到报警电话,东布路发生了命案!”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看到多吉的面部有些扭曲,我追问道:“什么情况?”虽然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以掩饰他正在发酵中的愤怒。

    多吉稳定了一些情绪,继续听着电话,不一会儿披上了外衣,大踏步的往警务站外面走去,我紧跟上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命案,立刻去现场。”多吉冷冷的说道。

    我听着他那流利的普通话,总是感觉不大舒服。不过这种不适的情绪不过是一晃而过,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任何的闲暇去思考这些毫无来由的情绪,我们必须尽快的布置好案件的启动工作。

    上了警车之后,多吉一直催促我再快一点,蓝白相间的小车开着警报灯,一路颠簸着,很快便到了案发地点。

    这一片的住宅区都是老式结构的砖混矮楼,楼前已经围满了人。多吉根本不等车停稳就打开了车门,朝着围观的人群走了过去。出事的单元门口,守着一名干警,见多吉来了,他立刻帮着疏散围观人群,同时还行了一个礼。

    我跟了过去,封锁线已经拉了起来,多吉板着脸,急切的喝问道:“情况怎么样?”那个干警面露难色,挠了挠头,道:“这个…不太清楚,人已经死了,凶手,凶器都在。”

    他说的也是实情,接到报警后,我们几乎立刻就到了案发地点,现场人躺在地上,血迹到处都是,还有一把菜刀依偎在尸体的一旁,但令人奇怪的是,凶手竟然也在。

    我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心中疑窦丛生,想先过去看看尸体,却被多吉拦了下来。他让我拿着记录本,跟他走。我们大踏步的进了屋子,这是一个两居室的屋子,简陋不堪,尸体躺在门外,菜刀也在屋外,但是屋子里却充盈着血腥气味。

    多吉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戴上手套,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看着站在尸体一旁的人,道:“你是谁?”

    此时我也走了过来,准备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那陌生男人抬起头,我就看到他的脸加上、嘴角,全是鲜血,他的手无力的下垂着,还在滴着血。他并没有答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多吉。

    我再一次回头看向那具尸体,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脖颈处往下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刚死不久,我又看了看那把菜刀,上面并没有鲜血,应该不是凶器。

    “我问你是谁!”多吉的情绪有点躁动了起来,我想他跟我一样,并没有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凶手,不然早已经被我们按趴倒在地上了。

    僵持了许久,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来接我们小干警拉了一下我,示意我看周围。果然,很多藏族人都围了过来,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怕,毕竟这种情况下发生袭警事件的概率会很大。

    “很好。你继续不说,我迟早会让你开口的!”多吉狠狠的咬了咬牙,我甚至能听到那咯咯的声音。我们检查了尸体,这才发现尸体的脏腑几乎都被掏空,肚子上还有血迹,看来他并不一定是因为被砍断咽喉死的。

    “让信息科的查查他的资料。”多吉吩咐道。

    那个干警愣了一下,最后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巴塘是九九年建立的县城,连道路都还没有完善,说是信息科,其实就是我们自主建立起来的一个科室罢了。

    我知道多吉一直以来自视甚高,在警局里也颇有威信,他在巴塘的这些年里,也没有发生过这种大的案子。他看着尸体,换了手套,仔细的检查了一翻,最后摇了摇头。

    顺便补充一句,如果说他的威信很高,那我就是那个例外。

    “他就是杀人凶手”多吉喃喃自语,将两把菜刀进行了比对,显然尸体旁边是菜刀不是刚才那个屋子里的,因为上面锈迹斑斑,根本杀不死人,就算能,那尸体的脖子上也会有大片的血迹。

    那不会是凶器,两把都不是。

    “他不是杀人凶手!”我站在多吉身后,反驳道。

    “你来局里多久了?”多吉叹了口气,头也没回,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我知道他又要跟我摆老干警的架子,所以根本没回答他。

    “警校毕业?”

    “学过解剖?”

    “学过刑侦?”

    我一时语塞,但我这样说,的确有我的理由。就在我想着的时候,多吉已经对那个男人进行了搜身,他并没有反抗,就那么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

    除了一个光盘,就只有一个机动车的驾驶证。我拿着证件的时候才发现,他就是和我在警务室外对视的那个男人,只不过现在他脸上血迹实在太多,我一时间没认出来。

    刚才那么平静的一个人,转眼便成了杀人凶手,根本让人难以相信。

    我们拍了照片,通知了局里的人来收拾尸体,同时让那个干警继续守着。

    多吉很郑重的在那些藏民面前做了保证,一个月给他们个交代。我终于明白,藏民的世界,真的和汉族人很不一样,他们更团结,更信赖彼此。

    同样的话换成是我来说,估计根本没人会听,但是多吉不一样。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把持着警局里大权的原因吧。

    我们将那个男人锁了,带回了局里,连带着那两把菜刀。

    令我奇怪的事,他终究还是没反抗,甚至没有辩解。多吉说他是被自己的疯狂举动吓到了,但是我根本不信,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感,甚至也没有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我们调取了街上的摄像设备记录,回到了警局里,那个男人则被关了进去,还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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