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248米,好时光,出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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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九不太明白萧乾所指,但看他眸‘色’清冷,似无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斜目瞄了一眼金帐里的其他人,终是端起酒杯,再不多问。

    她从未去过哈拉和林,何来朋友?

    还有萧乾自己,又准备以何种身份前往?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墨九离开金帐,让彭欣自己先回去了,然后默默跟在萧乾的背后,亦步亦趋,就是撅着个嘴巴,不肯吭声。

    换往日,她若这般小‘性’,萧乾必会发问。

    可今日,他与她一样,亦是沉默不言。

    回了帐篷,两个一前一后步入帐中。

    除帘风有动,帐篷里鸦雀无声。

    萧乾看她站在‘门’口,终是牵了牵‘唇’。

    “阿九进来!愣做作甚?”

    嗯一声,墨九负着双手,两脚划着八字,慢吞吞地走到帐子中间,嗅着空气里熟悉的中‘药’气息,觉得身心少了浮躁,慢慢坐下,不高兴地瞪他。

    “说话!”

    “你说。”萧乾立于她对面,若有所思。

    “你都想好对策了吗?”墨九遂问。

    “嗯。”萧乾慢慢取下头上的毡帽,挂在帐篷里的架子上,发顶的束冠戴得一丝不苟,衣袍一如往日的整洁,可他的面孔实在不复往日俊美,苍白,不平的肌肤,极为骇人。

    墨九的目光里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心疼。

    “‘蒙’合刚登基就招苏赫入皇都,想必不会有危险,只会有好事。毕竟还不是他弑功臣,整朝纲的好时机。我想,大抵是为了笼络他吧?”

    萧乾深深望她,目‘露’赞赏。

    “阿九所言极是。”

    一个正常的君主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况‘蒙’合此人虽是残忍,却也极有头脑,能在这一场风‘波’中脱颖而出的人,都必有过人的本事。

    可他越‘精’明,她就越麻烦。

    敲了敲额头,她懊恼地一叹。

    “可我若去哈拉和林,总归得有好借口……”

    身为墨家钜子的她,目标太大了。

    一个“千字引”,牵动着无数人的心。不管墨九走到哪里,也都能吸引无数人的关注。尤其是为国君者,估计没有人不打千字引主意的。她也曾想过,那些人如今都不动她,大抵都在等着做“渔翁”。毕竟八卦墓并未完全开启,这个时候留着她办事,不要太方便。

    不过,她以前都在南荣活动。

    此去哈拉和林,恐怕会引来诸多的猜测。

    尤其,南荣会怎么想?

    萧乾凝视她良久,“你怕他误解?”

    他?宋熹?墨九愣了愣,目光噙着笑望他,“你想到哪里去了?”

    萧乾低眸,“那有何惧?我说过,你可以去找朋友。”

    墨九冲他翻个大白眼,“旁人不了解我墨九,未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都多,就是朋友不多。更别说哈拉和林的朋友了,我上哪里去找?”

    “怎会没有?”

    萧乾眉宇间一派清和镇定。

    “塔塔敏公主,不是吗?”

    他话音一落,墨九就震住了。

    隔了一瞬,她猛拍大‘腿’,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对哦,我怎么不曾想到?差点把她忘记了——”

    哈哈一笑,她猛夸萧六郎,对他竖起大拇指,开始了墨九式的小得意,“想我当日对塔塔敏有……一饭之恩,一羊之恩,一酒之恩,一睡之恩,一命之恩,她难道就不思念我吗?”

    萧乾失笑,摇头,不语。

    咂咂嘴,墨九冷不丁又问。

    “她如今……情况如何?”

    北勐经了那一番‘激’烈的**,她一个公主,还能在漩涡中心独善其身吗?

    ……还有她那个哥哥,不曾扯入夺位之战么?

    若她都过得不好,她去找她,不是给她添麻烦么?

    萧乾目光略沉,语气却平淡,“她很好。”

    接而,他将所知的北勐情况徐徐道来。

    墨九听着,不禁唏嘘——

    命运从来多舛,却也‘精’彩。

    当日的他们,其实间接地救了塔塔敏与扎布日一命呢。

    谁也不曾想到,在北勐风起云涌的夺位斗争中,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可曾经与‘蒙’合之父有皇位之争的四皇子扎布日和他最爱的妹妹七公主塔塔敏,不仅没有受到半点牵连,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这中间的渊源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

    四皇子扎布日与北勐丞相纳木罕‘私’‘交’颇深,且有姻亲关系。

    曾经,当北勐大汗还属意培养外孙萧乾为接班人的时候,纳木罕就是扎布日最为忠诚的党羽,一直站队扎布日,为他栽培部众和争储位而四处奔走,为此,还曾与萧乾有过冲突。

    然而——

    那一场影响了许多人的战争,让事情发生了逆转。

    得知心爱的妹妹塔塔敏要被赐婚给南荣安王宋骜为正妃,扎布日竟然不顾身份,不管纲常,擅自调兵行动,导致北勐败在汴京,不仅失信于北勐大汗,失德于北勐宗亲,也让他与塔塔敏之间的不伦,曝光在了世人的眼中。

    彼时,于他而言,打击可谓沉重之极。

    他失去的,是皇位的争夺,成了一个大笑话。

    这样的皇子,不仅大汗不喜,拥趸者也寡。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扎布日这个蛮夫,对塔塔敏真是一往情深。据说此人从小就没有读过几天书,简直就是头一根筋的蛮牛,眼看大势已去,宗族内与朝堂上,个个都戳他的脊梁骨,想做皇帝是不行了,那美人儿他得要吧?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不以半分耻,带着三分狠,从萧乾军中被纳木罕带回哈拉和林之后,频频向他父汗讨要旨意,说要娶自己的妹妹塔塔敏……

    我嘞个去!

    大汗当然不会同意。

    这件事一度成为哈拉和林的笑谈。

    也导致七公主塔塔敏,至今闭‘门’,不见任何人。

    但这样一个糊涂且莽撞的扎布日,在水深火热的夺位战之中,在失去了竞争力之时,就不再是别人针对的目标。

    此时,丞相纳木罕长嘘一声,毅然转投‘蒙’合的父亲达尔扎亲王。

    不得不说,纳木罕就是北勐的一头老狐狸。

    他眼光独倒而‘精’准,从投靠达尔扎亲王起,便开始为其谋事,及至‘蒙’合成功登顶帝位,纳木罕这个北勐丞相,从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位有人臣的纳木罕,对扎布日这个旧主,大外侄,虽然怒其不争,却也不能不管。因此,在阿依古长公主召开的以推举大汗为目的的宗亲大会上,他提前暗示扎布日,要第一个向阿依古长公主表态,让其子‘蒙’合继位。

    儿子尚在,孙子继位其实不合礼法。

    但纳木罕给扎布日的理由却是对他很有‘诱’‘惑’力的——往后更好向‘蒙’合讨旨娶妹妹,‘蒙’合做了皇帝,他是‘蒙’合的叔,是长辈。他‘蒙’合一个晚辈,怎么好意思管他娶谁?

    这扎布日为了塔塔敏,快疯魔了,也就应了。

    宗亲大会上,他果然一语惊人。

    ——当然,别小看扎布日这一句话。

    出头的鸟,分量是最重的。

    往小了说,这是给宗亲们一股带动力,至关重要。

    往大了说,这就是活生生的“从龙之功”啊!

    所以说,‘蒙’合继了大位,这扎布日就成了他的皇叔,也成了整个宗亲里面,辈分最高的亲王。比起拉木拉尔那些反对派的宗亲子弟来说,这家伙因祸得福,从今往后,只要不生二心,都可以得享荣华富贵了!

    毕竟,哪怕‘蒙’合再残忍,在杀尽了对手之后,总得留下一个两个干不了大事的皇子皇孙,裱一裱他仁德的‘门’面。扎布日这个他父亲曾经的夺位对手,俨然再合适不过了。

    墨九听得这番,叹息一声。

    “……人生无常呐!可我去找塔塔敏,六郎,你又当如何?若不然,你扮成我的小丫头,小‘侍’卫,小‘药’童,或者你的小妾……”

    萧乾淡淡看她,突然起身打开一个包袱,从中拿出一面铜镜来,慢条斯理地置于案几之上,凝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慢慢抚向那一张变了颜‘色’的面孔,久久不语。

    墨九在他身后,盯着他……以及镜中的他。

    “六郎……这是要做甚?”

    萧乾不答话,却是低问:“阿九,我变成这般,可还有人认得?”

    认得么?当初的她没认出来,那天的苏逸,好像也没有认出来。

    ……这个六郎,确实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她压住沉重的心绪,微微一笑,“想必是认不出的了。”

    “那便好。”他面无表情的答。

    好么?真的好么?

    墨九不知男子对容貌的在意与‘女’子是否相同,但总归觉得俊美无匹,有南荣第一美男子之称的萧六郎变成这般,总是一件人生的缺憾,哪怕此时,这个缺憾来得如此的合适,可以恰到好处地为他避开诸多的危机——

    念及此,她脑中灵光突闪。

    “六郎是要……扮成苏赫?”

    萧乾回头,慢慢凝视她的脸,‘露’出一丝淡然的笑。

    “我这一生,做过乞丐,做过‘药’徒,做过伙计,做过走卒,做过将军,做过枢密使,做过世子,做过天下兵马大元帅……还从来未曾做过巫师呢,何不一试?”

    噗一声,墨九笑了。

    潇洒地走到他的背后,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的,‘揉’捏,语气亦是轻而淡。

    “如此想,便是极好的了。人的一生太短,重在经历以及感受幸福。你我二人,往后就在一处,患难也好,艰辛也罢,其实都是经历不同的生命过程嘛。只要你在,我在,这天地便在,这人间便在,身居何方,位置何处,又有何妨?”

    萧乾握住她放在肩膀上的手,把她拉到面前来。

    “阿九是支持我的?”

    “废话!”墨九嗔怪地看他一眼,就势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目光深深地盯着他,“我从来都是支持你的,可你却从来都是避着我的。这便是我以前总想打你的原因。幸而,你如今懂得错了,晓得改正。要不然——”

    眨眨眼,她嘟‘唇’而笑。

    “你早晚是会失去我的。”

    “呵”一声,萧乾捏了捏她的粉脸,似是‘迷’醉于那一抹‘惑’人的胭脂‘色’中,摩挲的速度慢慢变缓,眸‘色’越来越沉重,“阿九这般美好,而我——”

    “你也很好。”墨九打断他,目光一转,换话题,不许他想这个,“对了,六郎,我们去了哈拉和林,宋骜尚未找到,那宋彻如今又被认着是宋骜,还有彭欣,他们如何安置为好?”

    “他们,我亦有安排。”萧乾道:“宋熹及南荣朝廷,此时恐怕也未必愿意宋骜这个失踪的王爷还朝的。我且以他身有疾症为由,让他与彭欣暂住兴隆山……”

    墨九一怔,当即欢喜。

    “如此甚好。一来彭欣可以陪陪小虫儿,一解思念,二来若他日寻得宋骜归来,也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彼此身份……而且,兴隆山是一个养伤圣地,希望他们都能想得通,走得出来罢。只不过,那宋彻并非省油的灯,他可会听六郎之言?”

    “他惜命!”萧乾淡淡道,“只有我能救他。”

    “唉!”墨九以为,其实萧乾的医术(毒术),真的可以为他逐鹿天下的野心增加很多便利的。只可惜,这个男人有一点奇怪的固执,正常情况下,他不医,也不毒,始终遵循着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

    这样的萧乾……

    嗯,有点迂腐,也有点可爱。

    **

    当日晌午,墨九便把这个安排告诉了彭欣。

    她没有表示反对,但目光里,亦有迟疑。

    “那宋骜之事——”

    墨九道:“目前暂无头绪,只能等了。”

    握住彭欣的手,她想想又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得往好的方面想,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小王爷‘性’命是无忧的。那人——那个可恶的家伙,不论他是谁,既然费心把小王爷劫了去,想必不会是奔着他的命去的。另外……我亦吩咐了师兄,传令墨家弟子,四处打探,你信我天下墨家弟子,总会有消息传来的,何况我还有相思令……”

    听她说得急切,彭欣回握她的手。

    “我代小虫儿,谢谢干娘了。”

    “傻子。我们是朋友,说了别客气了。”墨九松开手,拥抱了她一下,“小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等雨过天晴日,你们一家三口,终会团圆的。”

    彭欣笑笑,那脸上,尽是苦涩。

    一家三口相见,宋彻又将如何?

    团圆?如何能圆。

    她这一生,是怎么都圆不了的了。

    **

    ‘阴’山连续下了两日的雨,第三日才晴朗起来。而这一日,便是北勐金印大王苏赫准备前往哈林和林朝见新皇的日子。

    墨九早早准备好,让墨家弟子打点好了行装,自己则前往苏赫的金帐,要与他同行。

    理由么自然与萧乾说的一致——

    前往哈拉和林访友。

    墨九负手走到金帐外,对着守卫的北勐士兵微笑。

    “小兄弟,请替我禀报王爷,就说墨九求见。”

    那士兵在嘎查村好久了,认得墨九,点点头便恭喜地致礼。

    “九爷,里面请!王爷早有‘交’代下来,您来,可直接进去。”

    “哦哦,好的。”墨九入得金帐,又往内帐去。

    内帐外面站着的人,依旧是那个叫雅兰布的‘侍’‘女’。看着墨九,她面‘色’平静地行个礼,然后主动对着内帐喊:“王爷,墨家钜子到了。”

    “让她进来罢!”

    这个低沉的声音,依旧带了一点沙哑。淡淡的,凉凉的,不曾有情绪表‘露’,却比往日清亮了不少,听上去与那时辜二假扮的苏赫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可仔细听来,熟悉如墨九,却能听出一点属于萧六郎的味道。

    心里微窒一下,墨九撩帘。

    “墨九见过王爷。”

    在雅兰布的面前,她不好失礼。

    “钜子不必多礼。请进——”

    那一张戴着巫师面具的脸,狰狞、恐怖、永远没有表情。而穿着那一袭巫师黑袍的身形,似乎也没有半点变化,只有那一双眼睛,有墨九熟悉的光芒。

    她张了张嘴,随即合上,不说话。

    萧乾看她一眼,冷冷望向雅兰布。

    “出去吧,没我吩咐,不许旁人进来。”

    “是,王爷。”雅兰布头也没抬,径直下去了。

    帘子合上,看内帐只有萧乾自己了,墨九啧啧一声,四处观望一周,不由奇怪地回头,“辜二人呢?还有那个雅兰布……她曾在辜二近旁伺候,会不会识破什么?”

    “——放心吧!”萧乾牵她的手坐下,“辜二此人,可堪大用,我必重他。此番,他将以我‘侍’卫的身份,与声东他们一道陪我前往哈拉和林。至于雅兰布……”

    顿了一下,他道:“她是辜二的妹妹。”

    妹妹?墨九惊讶,“亲的?”

    “一个爹娘。”

    “怪不得,我当日就觉得她像汉人。”墨九说到这里,又想到一个疑点,“当日辜二假装圣旨入汴京,我曾听他说,自己孤身一个人,世间再无牵挂,无亲无故什么的。这怎的突然又钻出来一个妹妹,还有,楚州萧家隔壁的辜二家人,又是怎么回事?”

    萧乾听她一个问题连着又一个问题,不由感慨。

    “此事说来话长,今日启程事忙,来不及与你细讲。”

    “那就讲粗的!”墨九蛮横撇嘴。

    “粗的?”萧乾目光一闪,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副“你是流氓惹不起”的无奈,然后喟叹一声。

    “我只能这般告诉阿九,辜二名叫辜仇,便是因为阖家皆故,负一身血海深仇……他本不姓辜,是我父亲托了人情,救出他兄妹二人,并把辜二养于楚州近邻的辜家,让他得幸活了一命,而他的妹妹雅兰布,当日我父亲原本是不留的,让我处理掉。是我见小姑娘可怜,托人将她带到北勐安置……”

    “所以,辜二甘愿为你卖命,便是因为萧家救了他,而你救了他的妹妹?”

    “也未必全是如此……”萧乾目光烁烁,“他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亦是有大智慧的人。”

    大智慧?墨九想到了辜二木头疙瘩似的脸。

    还有,他脸上……那一道伤疤。

    “那他的大仇,可得报了?”

    萧乾眉头微微一蹙,幽幽地叹,“他的‘私’事,我不便多说。来日有机会,你且自行问他也罢。只那一日在汴京,我便把雅兰布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从汴京离开,便是前往漠北寻妹了,而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我的安排,在‘阴’山顶替了苏赫,也把妹妹接到了跟前。后来,他才又至兴隆山来寻你。”

    “不是寻我,是换相思令。”

    看墨九气鼓鼓的样子,萧乾失笑,捻她鼻头。

    “这般记仇?”

    “那是当然!”墨九哼哼一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里,满是郁气,“信不信,回头我也改个名儿?不叫墨九了,也学辜二,叫个墨仇什么的,天天追着你……”

    墨九——墨仇——莫愁?

    想想这些名字,墨九忍不住笑倒在他的怀里。

    “哈哈,乐死我了。”

    这一笑,气氛轻松不少。

    墨九‘揉’了‘揉’差一点笑出眼泪的眼,慢慢抬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凝重地问萧乾,“萧家对于辜二的安排,也与苏逸是一样的吧?他和苏逸一样,都是萧家养在外面的棋子。只待有朝一日,行杀着,为萧家所用?”

    萧乾默认。

    抚一下额头,墨九不由深叹一口气。

    “你的父亲萧运长,真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啊。下了一盘大棋,算计了无数的人,与谢忱两个你死我活的斗了一辈子,结果却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令人唏嘘……不过如今他也不会寂寞,去了黄泉,还可以寻得谢忱,两个人再斗上一把,叫那阎王老儿烦心不已,从此再没那闲功夫管世上之人的生死。”

    萧乾静静看她。

    他眼中,说话时的墨九眉飞‘色’舞,一头青丝往上挽成男子的发髻,衣袍清爽而简洁,不施粉黛,却容‘色’妖娆,肌若凝脂,如初升月华,圣洁出尘。

    不再是那日土夯大道上的小姑娘了。

    三尺红尘,染了他,也染了她。

    并未过去多少时日,他们都已变了模样。

    她如今风华正茂,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岁,那微微低眉的万种风情,温柔颜‘色’,无声无息地闯入他的心底,‘荡’开了一**涟漪。

    “阿九长大了,成大姑娘了。”他叹。

    “不是大姑娘,是小媳‘妇’了。大爷,拜托你,专业一点好不好?”墨九笑‘吟’‘吟’地瞪他一眼,眸底有一层细碎的、朦胧的、若隐若现的笑痕,似浅浅的烟雾,升腾在彼此中间,添了一丝怎么也化不开的暧昧。

    “是。”萧乾拥住她,“为夫的小媳‘妇’。”

    墨九抬头,对着他的脸,‘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

    “还不是你的呢!?”

    “……”萧乾眸底一凉。

    “六郎。阿九等你娶她。”墨九笑着补充。

    萧乾怔了怔,眼底似亲过无数的光芒,瞬间亮了金帐。低头,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嘴‘唇’烙铁似的熨帖着她,浅浅的呼吸温热地烫在她的头顶,“不会让阿九等太久。你信我吗?”

    “我信。”墨九柔柔的说。

    “乖。”他轻拂她的脸颊,低头看她。

    两个人,四只眼,目光相触——

    天地间,仿佛绽放了一片‘春’暖‘花’开的美好。

    **

    北勐‘蒙’合大帝登基为帝六日后,金印大王苏赫奉旨前往哈拉和林,随行人马,车辆者,众。一行铁甲铿亮的北勐骑兵,骑着威风凛凛的大马,在嘎查村那一条并不宽阔的畜牧大道上,整齐而快速的集结,清点人数,如同‘潮’水一般涌动,引来众多游牧村落的牧民围观……

    卯时许,队伍出行。

    刚下过雨的‘潮’湿路面,被士兵们的马蹄踩成泥泞,那一条道儿,也蜿蜒成了一条长龙。骑兵们缓缓骑马而行,走于道路两侧,顺着河往上游走,路中的马车和驴车上,拉着各类物资,有苏赫王爷收集的各方特产粮食,也有‘阴’山当地的皮‘毛’等等,准备前往哈拉和林,进献给‘蒙’合大帝。

    “金印大王!您要保重啊——”

    “王爷保重!”

    “嘎查人,等着您回来!”

    这个长在嘎查的王爷,如今光鲜离开,嘎查村的牧民是‘激’动而兴奋的,一个个跟随着队伍而游走,满是依依不舍与骄傲。

    萧乾走在北勐骑兵最前方,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静静调转马头,做了一个抬手挥别的动作,并未说话,那凛冽的王者之气却胜过千言万语——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行人,秩序井然。

    萧乾的身边,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辜二,一个便是那顺。

    其后,是同样一身北勐‘侍’卫打扮的声东、击西和闯北。

    北勐骑兵之后,才是“顺路”跟着前往“寻友”的墨家一行人。

    而墨九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落在了最后。

    望着河岸两侧的一片碧绿原野,那成片成片惹眼的绿,那低头吃草的牛羊,还有牧民家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让她只觉得时光大好,不由哼起了这些是孩子才从牧民那里捡来的无名小调。

    没有马头琴伴奏,她音‘色’清亮,却也悦耳。

    随行的北勐骑兵里,很快便有人唱和。

    墨九嘿嘿一声,骑在马上的身子摇来晃去,极是得意。

    “九爷我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啊!”

    “墨九爷——”苏逸得知她要走,跟上来已经送出了老远,还没有离去。这番听她自我吹嘘,又蹙眉看了一眼络绎不绝的北勐骑兵,然后哼了哼,不太高兴地问:“你这么惊才绝‘艳’,就没有什么临别赠言,要与我说?”

    临别赠言?

    墨九偏头,看他依依不舍的样子,挑高眉头,一本正经地“赠言”于他。

    “别送了!再送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你不喜欢不要紧,我送你,是我的事。”苏逸抬了抬袖子,一派文弱书生的样子,竟像在轻轻拭泪,还配合场面地吸了吸鼻子,“终于要把瘟神送走了,这般大悦身心的事,本相怎能不多享受片刻?”

    我去!

    墨九翻白眼,不冷不热地问他。

    “现在的小孩子,都学得你这样坏吗?”

    小孩子?苏逸放下袖子,勒住马,严肃地向她拱手。

    “老太太,我不送了,就此别过。您老多保重身子骨,老胳膊老‘腿’儿的,可不经折腾!”

    “嚯嚯,我懒得和小孩子计较。”

    墨九斜剜他一眼,猛地挥起长鞭,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弧,“驾”一声,绝蹄而去,声音飘散在风中。“小‘毛’孩子,记得帮我把彭姑娘和小王爷送到兴隆山,再多留一点银子做他们的食宿之用。否则,我饶不了你。”

    苏逸远远的勒马而立,目光幽幽。

    “好嘞,回见了老太太——”

    墨九哼一声,不再回头,大力挥鞭。

    “驾——”

    她身上衣袍袂袂,披风凛凛而飘,速度极快地赶到了前面,紧紧跟随着金印大王的队伍,看着那一个人群前面,一身巫师黑袍,一袭玄黑披风,面上依旧戴着一个巫师面具的男人,目光有些发怔。

    “他终于要走向北勐了……”

    这一刻,天空幽远,不见阳光。

    有猎鹰呼啸而过,划过长空。

    有北风呼呼带喘,似在咆哮。

    这天下,无风还起三尺‘浪’,何况风起云涌时?

    天地冽冽,草木萧萧。

    墨九仰天望天,似乎听到了天空撕裂一般的呐喊,也听见了兵戈铁马,逐鹿天下的马蹄声声……她想:历史的车轮转动到这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即将要拉开一个新的征程了吧?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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