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重洋远渡别家国 路途凶险坠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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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良久,范奥云终于出来,其神色凝重,手里捧着个银壶走到张肇燮身旁,两人稍作商议。随后,张肇燮满怀敬畏,举起银壶说:“天主已知道何人纵火,但,为了给此人最后一个悔罪的机会,天主赐予我等一壶圣水。常人喝这圣水如同饮水,但要是纵火之徒喝这圣水,就会浑身剧痛,自燃焚毁,死落地狱,再承受永无尽头,惨绝人寰的折磨!当晚,作坊内所有人皆有嫌疑,我等逐一喝这圣水,以示清白!”说毕,张肇燮率先倒出一杯,饮尽。范奥云、张士成及大部分工人已喝过,眼见避无可避,苏丙内心甚是挣扎,一想到喝下圣水后会遭受天主的惩罚,浑身剧痛自燃焚烧,并死落地狱永受折磨,就头皮发麻极度煎熬。

    “苏丙,快去!喝了,就证明你是清白的!”郑昇幸灾乐祸又带着调佩地说。苏丙心中有鬼,巨大的压抑就象千斤大石压于双腿,每走一步也异常沉重,好不容易才来可张肇燮面前。张肇燮倒出一杯圣水递予他手中。苏丙捧着圣水,感觉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到自己身上,仿佛各人已识破自己就是纵火之徒,正庆幸天网恢恢,急不及待看着自己接受火刑惩罚!

    突然,苏丙跪到地上,倒掉手中圣水,大叫“张老爷,天主大老爷,我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火是我放的!我知错了!”苏丙悔恨不已,又把纵火之事和盘托出。作坊工人怒不可遏,群起将苏丙抓到衙门查办。其他人知道错怪了张肇燮又无端端砸了教堂,都十分愧疚,便主动协助重修教堂。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范奥云问张肇燮,“为何如此有信心苏丙不会喝那杯“圣水”,并把纵火的事情和盘托出?”张肇燮回答:“苏丙虽恶毒,但良心未泯,其一时受愚昧和偏激的想法蒙蔽,才会如此。当晚纵火,见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苏丙立马叫喊并协助疏散工人,后来又参与救火,可见其悔疚之心!”范奥云称道。

    之前,范奥云曾收到总教区的来信,希望他可以到印尼的巴达维亚协助当地主教宣扬福音。但,碍于张肇燮的藤箱作坊,若自己离去,恐怕接任的教士,未必允许张肇燮继续在教区内经营工场。今,工场既被烧毁,范奥云甚是欣赏和叹服张肇燮的才能,便希望可以把其带到巴达维亚,那里是荷兰人的殖民地,范奥云又认识很多有能力的朋友,若张肇燮在巴达维亚,定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机遇。

    范奥云把想法告诉张肇燮。其实,在经营藤箱作坊期间,对材料供给受制于源的道理,张肇燮已深有体会,又经常听范奥云提及荷属殖民地印尼的风土地理,透过白藤的采购更加深对印尼的印象。那是个千岛之国,气候适宜,作物丰富。作物,为各种材料之源,奇货可居!如果可以掌控原料作物,就稳操胜券了!张肇燮又想,若他朝得利,还可报效祖国,将别国资源为我国所用。于是,去心已决。

    张肇燮对张士成说:“此去路远途长,祸福难料,汝不宜跟随,如我有所作为,必相邀共聚,同图大业!”张士成虽然不舍,但也无奈,说:“他朝,张公必有作为,我等不才,仅望追随,听候差遣!”张肇燮和范奥云定好船期,便修书一封寄回家乡。

    信中内容:“张公父亲,兰轩大人,儿肇燮不孝!父自幼栽培,望儿成才,因家乡灾变,儿投奔舅父,本想有番作为。责儿性格刚烈与舅父不能相容,遂自出乞业。肇燮无才只能力及苦工,肇燮无德,却幸有贵人相助,与洋人结缘。洋人虽为狼虎之邦,亦非人人心恶。后得洋人相助,以展己能。事业虽遇挫折但渐入顺境。只恨肇燮管理不善,祸起萧墙,致使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儿从不敢忘父之叮嘱,守家创业,报效祖国。男儿志在四方,未有所为实不敢回乡。听闻南洋印尼,千岛之国,气候适宜,作物丰盛,人尽其才,今随洋人远渡,觅寻机遇施展才能,得成大业以报父恩!路远途长,福祸未知,肇燮不能尽孝于父母,望唔妻可替儿为之。父母之恩得,肇燮铭记于心,唯望他朝有成,善待报恩!”

    一八五八年,咸丰八年,腊月廿八。张肇燮刚满十七岁,中华大地沉湎于辞旧迎新的忙碌和对万象更新的希望之中。张肇燮和范奥云就在这天搭上一艘由汕头出发开往印尼巴达维亚的货船,开始漫长的海上旅程。张肇燮辉煌宏大及注定载入史册的人生历程,也由此刻正式展开!

    这是艘,有三条主桅杆的大帆船,宽阔的甲板,高大的船身。范奥云和张肇燮住在甲板上层的船仓里。此行一去千里之路,先后经过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等国,需时十多天。船行数日,一晚,张肇燮夜里无眠,隐约听到人声。“不要!不要!我可以坚持,不……”之后又传来东西掉到水里的声音。奇怪,这声音,说的竟是华语,张肇燮听得亲切,但也感到不安。凄惨的叫声,必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离开船仓,循声寻去。只见几个洋人船员迎面而来,看到张肇燮就大叫“嘿,回去船仓,晚上不能随意走动!”对方说的是荷兰语,张肇燮装作听不明白,低头继续前行。“嘿,大辫子!没听到吗?回船仓里!”洋人不耐烦又带着讥讽说。

    “对不起!我的朋友感到不适,所以才出来透透气。”突然传来范奥云的声音,他硬把张肇燮拉回船仓里。“为何阻止我?”张肇燮问。“在中国他们尚且为所欲为,更何况在船上。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把你抛到海里,而不需要任何理由!”范奥云说。“这船上还有中国人!而且他刚才还在呼叫!”“那又如何?不要多管闲事!”“你们的天主会见死不救吗?”“肇燮,我是为你好!”“难道,你知道些什么?”“请相信,我是出于一片真诚!如果你不是和我一起,以天主之名义登上这艘船,他们绝不会让你住在甲板上。在他们眼中,中国人只是奴隶,是工具,甚至只是一件为他们带来利益的货物!当你还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时,只能选择接受!”范奥云的说话,真实、赤裸,撼动肺腑!张肇燮心中不禁悲叹“国弱民贱!”

    可是,范奥云的说话并没有吓退张肇燮。这两天,他一直留意甲板上的动静。这日,张肇燮看到船员把几卷包裹得严密的长形物件抛到海里。张肇燮悄悄跟上,待船员离开后,他马上靠到船舷探望。海里那几卷东西浮浮沉沉,逐渐远去,忽然浪花打过,把包裹着的布卷冲开,虽然距离已远,但,还可依稀看到一条长辫在荡荡漾漾。张肇燮心情激动,难以平伏。这时,船员又抬着几卷东西过来,张肇燮连忙躲到一堆木箱后。“又死几个,中国人也太难侍候了!”“这样下去,要亏本了!”“小心,笨蛋!”说着,几个船员竟把一卷东西跌到甲板上。裹布松开,露出一条惨白的手臂,船员急忙重新包裹,然后又把几卷东西抛到海里。

    之前张肇燮已听过洋人招聘华工,到海外工作的事情。只是,当时张肇燮还不知道这是种美其名为招聘,实为欺骗,甚至是拐卖的勾当!大量华工惨死途中,即使侥幸到达,也饱受非人遭遇!因不知个中利害,张肇燮只想到,船中可能载有大量华工,而且疫病正在人群里蔓延,洋人船员不懂医治,又害怕疫情继续扩散,所以才把患者和尸体抛入大海。张肇燮又留意到,尸体从底部的船仓抬出。于是,他想先行到仓内察看,了解情况后,再通过范奥云和船长交涉。

    趁着午饭时间,船员聚集到餐室用膳,张肇燮悄悄地摸到仓底。这是平层,堆满货物,不见人影。正纳闷间,忽然有咳嗽声从脚下传来。“咳…咳咳……”张肇燮听出,这是由于伤寒而引至风热痰重的患者,如果医治不当,便会危及性命!咳嗽声此起彼伏,看来疫症已广泛蔓延。良久,张肇燮才找到地台甲板上有一可揭起的木窗,窗内情景触目惊心!几百个华工,身上几乎赤裸,头接肩,脚靠背地,关在船底那窄小的空间里。排泄物、呕吐物一地,臭气熏天,简直就如运送禽畜一样!

    面对此情此景,张肇燮热泪盈眶。“谁!”突然传来船员的惊叫。“有中国人逃出来了!”船员们大叫起来。张肇燮又激动又悲伤,突然听到身后大叫,也乱了分寸,竟忘了自己是范奥云带上船的,真把自己当作逃脱的华工看,躲藏到货物之后。听到有中国人逃脱,船员纷纷加入搜查。很快,船员已找到张肇燮,洋人不善辨别华人容貌,根本没想过他是范奥云的朋友。为了阻止华工继续逃脱,船员要杀一儆百。枪口对准张肇燮就要开枪,“不……”“嘭”一下枪声........

    正在阅读圣经的范奥云,听到有华工逃脱,又想整个上午都不见张肇燮踪影,就害怕张肇燮年少冲动,闯出祸来,惹上麻烦,便立刻跟随船员赶到底层船仓一看究竟。没想到,一船员正用枪指着张肇燮,范奥云情急,立刻大叫“不”,并闪身挡到枪口前,结果,一声枪响,正中范奥云胸口。张肇燮抱着范奥云的尸体,甚是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害死了他。当想到船底的同胞,心里的悲痛更是无法形容。他强忍泪水,恨自己身微力薄,面对眼前的不公和堆积心中的愤慨,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改变这个世界的决心!

    “笨蛋,你竟杀死了未来的主教大人!”船长愤怒地斥责开枪的船员。“怎样处置这个中国人?把他扔到海里吗?”船员问。船长却阴笑,说:“不,或许他可以卖出个好价钱!”船员把张肇燮的衣服脱去,然后拿出一份契约,强行让其在契约上按下掌印。这份正是张肇燮在印尼三年苦工的“猪仔契”。

    被关到船底后,张肇燮过着非人的生活,每天都会看到病重的同胞或他们的尸体被抬出。还有两天航程就到达巴达维亚。船长让所有华工,包括张肇燮来到甲板上,船员用海水冲洗华工的身体。又准备剪去他们的长辫。华工哭泣,惊呼“剪去长辫,就再也回不去中国了!”张肇燮用荷兰语大叫“停手!”船长十分惊讶,来到张肇燮身旁说:“张先生,你总会做出认人惊讶的事情!你知道吗?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可能,你还不太清楚,你们将被送去工作,艰辛的工作!难道,你不觉得这辫子太碍事了吗?”说着还轻挑地抓起张肇燮的长辫,甩了几下。

    “尊敬的船长先生,辫子是中国男人的象征,也是我国可以回国,回到家乡的心灵依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这同时也是忠、孝、义的象征,你剪了我等的辫,即陷我等于不忠、不孝、不义的罪名,我等可担当不起!至于是否碍事,这长辫可以盘起!”说着,张肇燮把长辫盘于自己头上,又说“希望船长先生可以体谅!”

    船长大笑,说:“哈哈,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中国人解释自己头上长辫的意义,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张先生,我可是个讲道理的人!”

    可以保住头上的长辫,华工十分感激张肇燮,只是余下的两天里,船长以物资紧缺为由,只供应食水不提供食物。好不容易才到达巴达维亚,华工们饥肠辘辘,满身疲惫,甚至病得无力站立。下船后,还来不及看清楚巴达维亚的天空,就被大批警卫赶到一个残旧昏暗的货仓里。仓内已聚集一大批华工,加上张肇燮这几百号人,一个才几百平方的仓库里,竟然关着上千人,仓库没有窗户,密不透风,闷晕闷死的华工也不在少数。

    张肇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警卫才再次打开仓库大门,然后有几个穿着洋装的华人开始点名。“陈虎、李晃昆、李严炳……”一次点二、三十来个,就把人带走,遇到没人应到的,就置之不理。几轮过后,新一轮点名又开始。“张振勋,张振勋…”突然,张肇燮才想起自己卖身契上的名字是张振勋,这是登船时自己申报的名字。

    张振勋跟着一行人来到另一个仓库,喝了点稀粥和面包,有个洋医生对张振勋做了些简单的检查,“你会荷兰语?”医生边检查边用荷兰语问。张振勋用荷兰语回答“是的!”“很好,你走运了,中国人!”之后张振勋被蒙上眼睛,带上马车。路上颠簸,坐位又硬又窄,却是张振勋这些天来最舒适的时间,不知不觉还睡死过去!

    “快,下车!到了,中国人,不要睡,要干活了!”催促下,张振勋抵受着剧烈的头痛和晕眩,爬下马车。眼罩被除下,眼前出现一座华丽的庄园大宅,包围在茂盛的热带植物之中,郁郁葱葱,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座华丽大宅的主人叫“佛洛维斯.范.德.查维克”,佛洛维斯家族在荷兰声名显赫,在巴达维亚更是一家独大,生意涉及种植、矿产、港口码头等。查维克是家族里的主事,年少时,跟随父亲到巴达维亚做香料的买卖,后来开拓庄园,承包矿场,更凭着和皇室的关系垄断港口码头,成为一方霸主,属典型的鹰派人物。他想找会听荷语的华工,所以船长推荐张振勋,当然本应作为张振勋工作三年的卖身钱,已全部给船长抵作船票费用。

    本想远渡重洋有所作为,现在却被卖为奴,这所华丽的大宅将是奴役张振勋的地方。面对人生巨大转变,究竟张振勋又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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