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萧萧剑鸣北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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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耶律大石仔细品味,赞道:“行文流畅自然,有见地,有真情。片刻吟出,殊为不易。”朱武摇头道:“见笑。这首却是数日前所作。”

    大石取来纸笔,迅速写下,边读边道:“‘乡梓隔千山,儿啼不得闻’,思乡情切。贤弟家有幼子?”朱武点头。大石继续道:“‘扪思鱼跃志,幽囚客居行。’胸怀大志却身犹不由己,为之一叹。‘驽劣驰边塞,骅骝仰鞭尘’,以马喻世,奸佞、蠢才当道,贤者不得志。‘身遂鞍鞯苦,矢志犹未封。’身逢逆境壮志不改,有韧性、有骨气。‘更待狼烟起,千里扫龙庭。’好,志在沙场,气壮山河!”言讫面带微笑。

    朱武惨然笑道:“小可现今只有行文吟咏能自由些个。”大石笑道:“贤弟之志,便是把北辽、女真当作‘龙庭’来扫?”朱武道:“然也。倘此言语冒犯仁兄,有死而已。”大石拊掌大笑:“在下岂是因些微章句便心生惶惧之人,贤弟也忒小觑了大石。与贤弟这等对手逐鹿疆场,乃大石之幸!”朱石心中一凛,心道此人每每说出惊人言语,也算是个奇人。

    大石又道:“贤弟如当真宁死不降,大石愿担血海也似干系,放贤弟回归大宋!”朱武大惊,霍然站起,瞠目瞧科大石,不知作何应答。大石正色道:“某绝无戏言,但请三思。如定下南归时日,大石即当护送。”言讫拱手作别。

    燕京,元和殿侧书房内华灯初上,香烟缭绕,天锡帝展卷慢读,案头浓茶一壶。忽报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来见,便掩卷搁笔起身。君臣叙礼罢,赐大石落座。

    天锡帝问道:“朱武之事若何?”大石摇头道:“不谐,朱武宁死不降。”天锡帝道:“连日礼遇尚不可?”大石道:“彼也深感微臣之情,然不肯屈节事辽。”天锡帝淡然道:“如此,杀之便罢。”大石轻叹,道:“不可。童贯未测我主之意,故遣梁山降将来使,成固可,败则伤折梁山二将,于彼无损。此乃‘投石问路’之计。若杀之,一则使贤才不为我所用;二则亦遂童贯之愿。微臣观朱武才堪大用,容某再说。”

    天锡帝冷笑道:“朱武读书不成,落草为寇,在梁山位卑权轻,至招安亦只在军中任微末之职,年过而立未有作为,可见其庸碌。汝何故看好此人?”大石道:“主上所言是实。然宋主无道,贤才不为所用亦非奇事。”

    天锡帝道:“二使初来燕京,筵席间李处温、张琳出言不逊,朱武对答滞拙以至受辱,足见其懦。何谓‘贤才’?”大石道:“君子不逞口舌之利。巧言令色,小人之智;格物辨世,君子之智也。微臣与朱武闲谈、唱酬,其才情胸襟令人仰视。不擅与小人争竞,正显其秉性厚诚。昔日朱武、陈达、杨春在少华山落草,史进生擒陈达,朱武、杨春同往史家庄请罪,搭救陈达,后与史进结义。亦是其仁也。”

    天锡帝双眉紧锁,仰面长吁,离座起身背手胡乱踱步,暗忖大石怎地如此桀骜,句句话总要反说,语意又牵强费解,令人不快。便耐着性子道:“你且说,朱武还有甚好处?”

    大石站起身,神色凝重,慢慢说道:“朱武来劝降,置杀身之祸于不顾,是其勇也。他曾说蔺相如使秦,为保全一璧而陷赵于危难,深不以为然。其见解独到深刻,是其智也。微臣亦以此言语对其刮目相看,遂决心说彼来降。臣连日厚遇之,彼亦坦诚相待,是其礼也。结义梁山,受招安为国效力,是其忠义。臣许诺愿送其归宋,至今未归,想必是惟恐微臣欺君,是其信也。”

    天锡帝十分惊诧,瞠目冷笑道:“敌国一介偏裨,被汝说得直似神人!即然已许他南归,数日之后还不见他离去,可见此人十分优柔寡断。”大石点头道:“亦然也。”天锡帝见此番未反驳,略惊,又道:“你说朱武多智,怎生教朕信服?”大石沉吟片刻,道:“数日内教郎主亲见。”

    翌日,大石邀来朱武同观战阵。辽国演武之地迥异于大宋校场,在野外平坦空阔之处划地为界,万马踏平,箭靶、鹿角、车骑、观台、军帐皆简约造就,战鼓如雷,三军蚁聚。二人立于观台之上,大石发号施令排演阵法。数千军士在场中往来奔突,大开大阖。高处观之,十分雄伟壮观。

    朱武凝神细看,惟马军可圈可点,戎马突驰,攻坚、迂回、奔冲、陷阵,皆来去如电,其余兵种却是平平。身侧大石瞧科朱武,见他时而目不转睛,时而双目发亮,时而一脸不屑,便指着战阵问道:“贤弟以为如何?”朱武道:“甚是平庸,惟马军骁勇。这枝军恐非精锐。”大石见一语中的,面露喜色,道:“闻贤弟颇晓阵法,可否一试?”朱武摇头道:“在下无心在军前卖弄。”大石诚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力主劝降贤弟,郎主不以为然。愚意就此排兵布阵,与某演武比试,以显贤弟之能。”朱武诧异道:“且不说小可未必布得好阵。如若真得郎主谬赞,岂不南归无望?”大石微笑答道:“然也。”朱武兀自不解。

    大石又道:“彼时若非大石作主,贤弟或死或降,惟此两途。”朱武钦佩其坦诚,却尚不知是何用意,忽心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一道亮光,似有所悟,转头见大石微笑颔首道:“若尽展胸中所学,北朝自此不敢小觑中原。”

    朱武沉默不语。是示弱以期南归,抑或与彼一决高下以振大宋之威?似乎并未多想,朱武问道:“可矣。不知怎生比法?”大石道:“你我各统一千兵马,各自操练阵法,约期在此演武比试。贤弟兵马暂由某处划拨。南国擅列阵,某曾读过《武经总要》,端的精妙。用前人旧阵未足为奇,你我比试皆用自创新阵,何如?”朱武一口答应。大石问:“贤弟教阵几日可成?”朱武背手跨前一步,凝视台下,沉声道:“三日。”大石惊其速,遂定。

    朱武颇有才识,自然明白行军作战若一味照搬古法,便是纸上谈兵经不起考验。大石提出比试新阵,可见其高明。将领排兵布阵,绝不能使兵卒识其中奥妙,“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是统军之要,兵卒亦各就其位、各行其是即可。故二人亦不惧新阵法被彼学去。

    当下朱武不敢延误,闭门冥想,思得几种阵法写下,当日未时即点起人马操练。好在大石属下皆是精兵,悟性非凡,事先又得大石嘱咐听其号令,故将帅相谐,新阵法练习得颇为顺畅,半日之内已见有些章法。朱武口述笔写,在军中往来奔波指挥,补漏纠偏。自来辽国,朱武心情郁悒,意志消沉,今日列阵虽然劳累些,内心竟生出些许莫名的欣喜,晚饭也增加了许多。夜间又练了一个时辰。

    耶律大石为人勤勉,平日里即积累了许多自创的新阵,且在沙场上用过,更趋成熟。此时再练即可。

    这一日清晨,笳鼓喧喧,马蹄隆隆。天武军、捧日军十步一哨,尽执长戈大戟扎住阵脚,黄钺伞盖簇拥着天锡帝驾到,文武两班环列。凭高而视,旌旗舒卷如云,两千辽军在场中贴地驰骋,如虎步平原。行军踢起的灰尘犹如平地生云般随风扬去。朱武统一千军着红甲,耶律大石统一千军着黑甲,分列东、西。

    天锡帝赏识器重耶律大石,但又对其执著独行之风甚感头疼,尤为不解大石为何对朱武格外看觑。今应邀前来,一观朱武之才,二鉴大石之识。

    震天价号炮数声响过,四斗五方枪旗摇动,朱武与大石分列兵阵。“呜——”,只听号角高亢雄浑,黑甲军马军先行,弓骑汹涌暴集,自垓心倏然涌出,冲至外围,为大阵之左右翼。步军居中,枪兵、刀兵、弓箭手层层罗列,远观全阵呈钩形。五员骁将守中军,两员正将居全阵前锋,步军靴声沉重,踏铁似有痕。全军杀声震天,大石一骑当先,挥矛直进。

    朱武身插数支令旗,频频挥动,挥青旗则东来,挥红旗则西去,霎时全军四散,每名步卒占地二步。前军看看与黑甲军临近,忽全军大收,渐渐缩成一阵:先锋军挥坚执锐列于东南,弩兵在其后两翼拱卫中军,阵中重骑兵集结成鱼腹状,西北角上阵尾渐收,战车、弩兵殿后。军阵似树叶状,来往张弛有度,煞是好看。朱武率军徐徐而近,叫道:“朱某前来破阵!”

    两军甫接,刀枪交错。因两军演武,军卒点到即止,自无杀伤。红军先锋赶散黑军一片步兵,黑军骑兵如风般自两翼包抄而来,红中军发一声喊,步骑一齐向外奔突,“树叶”似茶入沸水,霍然而张。两军混战,大石笑问:“贤弟识某阵否?”朱武摇头道:“只知钩阵主攻,然新阵自不知其名目。”大石道:“此阵名‘寒水依痕’。春暖河冰消融,河岸留有冰痕,寓意吾阵似暖阳融冰,制敌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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