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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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齐夙英进了宫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勋贵世家,不少人都去打探齐夙英在宫里的消息,五太太也坐不住了,等齐夙英一回来,便去了听雨轩,对着齐夙英好一番嘘寒问暖。

    “昨日实在太过匆忙,都没有安排妥当,”五太太笑容满面地拉着五太太地手说道:“我二嫂向来就是这个性子,素朴低调惯了,对这些排场并不看重,倒是怠慢了齐姑娘,还请齐姑娘莫要计较。”

    她只说陈氏简朴低调,把责任推到了陈氏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净,还让人说不出话来,毕竟说人朴素低调不算什么坏话。

    只是五太太高估了齐夙英,她哪里听得出五太太的言外之意,反而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二太太确实是很是低调简朴,和一般的官家太太很是不同,我也很是钦佩。”

    五太太:“……”

    五太太的表情有点僵,想到苏老太太还打算让晨儿娶这姑娘,她的表情越加不好了。

    五太太又拉着齐夙英说了好一会话,先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她的医术,然后又夸赞了她一番年轻有为,把齐夙英夸赞的都不好意思了。

    “五太太说的这是我么?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齐夙英很是真诚地说道。

    苏云来一脸好笑地看着五太太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平日里他们顾忌颇多,也不曾这样与五太太说话,没想到今天齐夙英倒是替她们报了仇。

    五太太嘴角一抽,最后道:“齐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连圣上都称赞不已,只是女子到底是应该找个好人家,寻一位如意郎君,生儿育女,才是女子本分,不知齐姑娘可曾婚配?”

    五太太这一整段话里,齐夙英就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所以她笑着摇了摇头:“婚配?还没有,我爹说,女子生来便就不易,若想自由自在地存活于世更是艰难,选择夫婿尤其要睁大眼睛,这可是终身大事,万万不能马虎的。”

    你还嫌我儿子配不上你是怎地!五太太气得,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知道齐夙英没有婚配就已经足够了。

    心累的五太太得到有用的消息,忙不迭地就走了,留下了齐夙英一脸莫名其妙。

    齐夙英看向苏云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她这么着急走?”

    苏云来忍住心里的笑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夙英你做的很好,”顿了顿,她忍不住赞许:“夙英不愧是连圣上都赞许过的,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女子。”

    能让苏云来都觉得钦佩不已,可见齐夙英是真的很非同凡响了。

    齐夙英是个率真坦然的女子,她听出苏云来话中的真挚,知道她是真心在夸赞她,便觉得高兴,也不去追究其中的真意。

    苏霑此时从外面回来了,他是李晟的伴读,回到京城,自然是要去见见李晟的。

    苏霑一进门,给苏云来使了个眼色,她顿时会意,她刚要开口想要支开陈氏,陈氏却率先开了口。

    “霑儿回来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霑儿的书房收拾的怎么样了。”陈氏说着,扶着兰嬷嬷的手便走了。

    苏云来和苏霑对视了一眼,苏云来迟疑地问道:“娘这是有意避开,让我们单独说话的么?”

    苏霑一脸沉默。

    被借故支开了这么多次,陈氏也学聪明了,自己找理由先避开,免得儿子女儿找理由找得词穷,为难了孩子们。

    真真是慈母心肠了。

    二人很快就放下了此事,苏霑看着苏云来,一脸正色地说道:“陛下身体的事我今日已经回禀了殿下,殿下认为此事非常有可能。”

    前段时间李晟送陈江去见乾元帝的时候,见到了乾元帝咳嗽吃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不过听到他们的猜测,李晟这才重视了起来。

    苏云来神色凝重,乾元帝的身体情况,影响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不得不重视,而真正能确认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她看向了齐夙英。

    “夙英,你今日进宫,可是见到了皇上,他有没有说什么?”苏云来问道。

    齐夙英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不过她也没有隐瞒:“见是见到了,皇上人还挺好的,赏了我不少东西,但是倒也没说别的什么。”

    “那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苏云来问道。

    齐夙英回答道:“我是想要早点出宫的,可是皇上有好几个后妃都召见我,我只好去见她们啦,还让我给她们治病,这才耽误了。”

    苏云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算乾元帝身体有恙,也不可能现在就让齐夙英给他治病,一是齐夙英身份未明,皇上无法信任她,二是这个时间点也未免太巧合,容易让外人看出端倪,所以乾元帝现在只有忍耐。

    “阿晚,我们现在怎么办?”苏霑不由得问道。

    “现在先不急,皇上就算让夙英治病对她也没有危险,治就是了。”苏云来不甚在意地说道。

    苏霑看着苏云来欲言又止,可是苏云来想着心事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苏霑便道:“这丫头虽然没别的优点,医术却是不错,若是真的让她治好了……”

    应该治好乾元帝么?苏霑自己都无法确定这个问题。

    “治好陛下并不影响我们的大局,反而会为我们争取时间。”苏云来很是冷静地说道,说着她还勾起了唇角:“时间越长,四皇子就会做越多的蠢事,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出手。”

    相反的,乾元帝的身体不好,反而会让他铤而走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除掉李晟,而现在李晟还没有把握可以对抗乾元帝。

    苏霑:“……”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和李晟比起来,四皇子就是个蠢货。

    “现在就看看皇上什么时候按耐不住再招夙英进宫了。”苏云来说道。

    苏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的齐夙英,一脸的茫然无辜,仿佛事不关己,苏三少爷心里就开始发愁,这个姑娘可怎么办呢,什么都不懂,被人害了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担心。

    苏云来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由得抿唇一笑,若是告诉了苏霑如今五太太可是打上了齐夙英的主意,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

    真的是很想知道啊,不过她却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在更恰当的时间说出来。

    所以说,有苏云来这样的妹妹,有时候真的挺糟心的,因为做哥哥的永远不知道,她是会把哥哥的幸福放在第一位,还是想着先看热闹。

    立冬这一天,法华寺举办了法会活动,很多人家都去参加了,苏家也去了,苏老太太最近是真的觉得心烦,各种的麻烦接踵而来,她特意发话,让府里的主子都去寺里拜拜。

    齐夙英也跟着苏家的人一起去了法华寺,苏霑全程都跟着苏云来,因为上次苏云来便是在法华寺里被人掳走的,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齐夙英看着寸步不离跟在她们身后的苏霑,小声地问苏云来:“三少爷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这么黏人。”

    苏云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失笑,君瑶此时压低了声音,回答她:“齐小姐,你有所不知,三少爷这是在保护我们小姐呢!”

    齐夙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他那个体弱的身板,出了事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能保护得了谁?”

    苏云来:“……”

    苏霑气得!

    几人说着话,就看到带着有长孙府标志的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过去。

    苏云来一怔,不一会,李晟便缓步地走了出来,他的步子微微有些焦急,在看到苏云来的时候,眼睛一亮,更是上前快了几步。

    “阿霑。”李晟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看着便觉得舒服。

    苏云来欠了欠身,李晟抬了抬手,将目光落在了齐夙英的身上,别有深意:“位就是那位名满京城的齐姑娘了吧?”

    齐夙英好奇:“你认识我?”

    李晟眼中溢满笑意,笑着点头:“自然是认识的。”

    齐夙英便高兴了起来:“没想到我现在这么有名嘛!”

    这姑娘涉世未深,居然还保留着一片赤子之心,倒也是难得珍贵,和她聊天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对像李晟这种活在阴谋算计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殿下怎么会来?”苏云来看着李晟狐疑地问道。

    苏霑听到这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这妹妹,有时候聪明是真聪明,可是犯起傻来怎地也是如此的不含糊?

    李晟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那目光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以温柔织成。

    “法华寺的法会自是极难得的,本殿下也想要凑凑热闹啊。”李晟温和地说道。

    就跟是真的一样。

    几人回到了厢房里,苏云来以前在法华寺常来常往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厢房。

    李晟也很关心乾元帝的身体状况,此事不宜声张,所以他并没有让人传话,这也是他亲自来到法华寺的原因之一。

    “齐姑娘,圣上的病……”

    齐夙英歉然地说道:“我还没有给皇上诊脉,不过我观皇上的气色,确实是有些问题。”

    “可能看出是什么病?”李晟急忙问道。

    好的大夫,是可以根据人的走路的姿态、脸色、甚至是呼吸的频率来判断是否健康的,据说前太医院院正齐远洋可以看字辩证,凭借一幅字便看出此人身患重疾,医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

    齐夙英是他的女儿,就算医术不如他,可也能得到几分真传。

    齐夙英摇了摇头,歉然地说道:“我很抱歉,看诊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我不敢妄下断言。”

    李晟理解地点了点头。

    苏云来便道:“如果圣上的龙体真的抱恙,看来她是一定会让夙英看病了。”说完,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齐夙英一眼。

    “阿晚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云来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李晟便已经开口道:“我看阿晚现在是开始担心夙英的安危了。”

    苏云来点了点头,“殿下所言不错,正是如此,京城的局势复杂,和徐州不一样,我很担心,夙英会某些人针对了。”

    想让乾元帝活的人不少,同样,想让他死的更多,这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了他的老婆孩子。

    如果乾元帝生病的消息传了出去,给他治病的齐夙英,说不定就会成了众矢之的。

    苏云来想到这,心里突然有了个好主意,她看了齐夙英和苏霑一眼,这让一直主意着她的李晟,不由得若有所思。

    “不过说起来,夙英也只是个女子,迟早都是要成亲生子的。”苏云来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李晟怔了一下,然后不由得抿唇一笑,很是配合地接口:“如果齐姑娘救了皇上,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怕是提亲的人就更多了。”

    苏云来在心里暗暗赞许了一句,接得漂亮!

    “哪用的着救了皇上以后,”苏云来说道,她好整以暇地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夙英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五婶便已经上门打探过了。”

    “苏五太太?”李晟一挑眉头。

    “可不是,殿下可还记得?我五婶尚有一独子,便是我四哥,如今是四皇子身边的心腹,前途很是不可限量呢,我四哥自幼饱读诗书,人品端正,相貌清俊,真真是一位如意郎君。昨日我五婶特意过来,拉着夙英说了好一会话,还打探了她是否婚配,此举不言而喻,如今京城里打着这个主意的怕是不在少数啊。”苏云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像这样在姑娘家面前谈起她的婚事,是很不合时宜的,可是苏云来没办法呀,也只好先委屈夙英了。

    “就苏晨那样的,也叫饱读诗书,人品端正?”苏霑嗤之以鼻地说道,“那就是一个奸佞小人!惯会见风使舵,好人家的女儿若是嫁给他,那就等着倒霉吧!”

    说完,还不忘狠狠地警告地瞪了齐夙英一眼。

    齐夙英莫名其妙,他弟弟不争气,可他瞪她干什么?

    苏云来便道:“我听说昨日不少人都上门来打听呢,连杨夫人都上门了,杨夫人还有一幼子,杨太傅亲自教养的,那真是真正的君子如玉呢。”

    杨夫人便是杨太傅的夫人,以前杨太傅很是欣赏苏霑,连带着对苏家的子弟也多有提携。

    “你可得了吧,杨禅那小子,说好听点叫严肃,说难听点就是刻板,读书读傻了的小书呆子。”苏霑更是不屑一顾。

    “那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那确实是个公子,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年纪不大,房里的通房小妾就已经一大堆了,听说庶子都生了四五个。”

    苏云来又接连说了好几个人选,都被苏霑挑剔的一无是处。

    齐夙英按耐不住了,一脸好奇:“是么?照你这么一说,整个京城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入得你眼的男子?真是世风日下。”

    苏霑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是要好好挑选的。”

    苏云来眼睛一转,微微一笑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就知道一人,他虽然性子有些乖戾孤僻,可为人心善正派,自幼身子不好,本性却刚毅,年少成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相貌更是清俊儒雅,对女子又是一心一意,尤其是此人的家眷,也都是正派宽厚之人,倒不失为一桩好亲事啊。”

    苏霑愣了愣,对上苏云来温柔浅笑的眸子,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心里有些恼怒,真的是,这丫头越来越嚣张了,居然都开始管上哥哥的婚事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讨厌呢?

    他看了看身侧一脸懵懂的齐夙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娶了她,他应该是愿意的吧?阿晚看出了他的心意,所以才费尽心机的为他谋划。

    只是他的好心情也不过就维持了一瞬,因为齐夙英一脸好奇地问道:“真的还有这样的人?真的是还想见见呢!”

    苏霑那个气得!她莫不是个傻子吧?

    就连苏云来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怪她,把话说的太婉转了,太美化她三哥了。

    李晟笑着道,“齐姑娘不是与此人很是相熟,又怎么会没见过他呢?”顿了顿,他又道:“此人便是苏三少爷啊。”

    齐夙英一脸恰到好处的愕然,表现自己的难以置信,看得苏霑又是一脸气恼。

    苏云来静默了一下,她确实是有些莽撞了,都没有问过齐夙英的心意,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嫁给苏霑。

    “夙英,是我莽撞了,都不曾打探过你的心意,我只是一个提议,你若是不愿,我给你赔罪可好?不要恼我。”苏云来恳切地说道。

    苏云来说完,站起身冲着她郑重其事地福了一福。

    齐夙英急忙伸手拖住了她的手臂,她天生怪力,苏云来这一礼怎么也施不下去了。

    “我,我没有恼你啊。”齐夙英急忙说道,顿了顿,她粉颊绯红:“而且,我也没有不愿意啊。”

    苏霑此生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话了,他倏地抬起头,看向了齐夙英,她不是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女子,尤其是站在相貌精致美丽的苏云来身边,更显得很是平凡普通,可是她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灿烂的笑容,一双月眸弯在一起,仿佛可以消散所有的烦恼。

    他的心嘭嘭地跳,从来没有那么动心的感觉。

    苏云来弯了弯唇角,苏霑一脸的惊喜泄漏他的心情,她心中满足,只一世,她只愿苏霑可以过得幸福美满,和他喜爱的姑娘平顺幸福的过一生。

    在她看着苏霑的时候,李晟也在看着她,多么聪慧的姑娘,这么一手以退为进,逼着齐夙英说出了心里话,让苏霑心满意足。

    她那么聪慧机智,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可她什么时候能看懂他的心意呢?

    苏云来看了李晟一眼,李晟回过神来,二人悄悄地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

    房门被静悄悄地关上了,苏霑知道他们离开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留住他们。

    齐夙英就算心思再大条,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也有些羞涩了。

    “那个,其实我也没什么好,”齐夙英干巴巴地说道:“我,我除了治病救人什么都不会……”

    “那正好啊,我自幼身子便不好,日后你可以救我。”苏霑理所当然地说道。

    齐夙英又道:“我,是医女,与病人难免接触,名声不好听。”

    “你是为了治病救人,连圣上都下旨赞你医者仁心,这名声不止能光耀门楣,还能光宗耀祖,我有这样的妻子,才是应该觉得骄傲。”苏霑继续说道。

    “我不会针线女红,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抛头露面继续治病的……你,你可不能拦着我。”齐夙英又说。

    苏霑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会针线女红的女子不知凡几,可能治病救人的姑娘却只有你一个,我不要千篇一律,只要唯你一人。”

    齐夙英忍不住翘了翘唇角,眼神中闪烁着的光彩明亮动人,在她执意去给灾民们义诊的时候,是他支持她,并不认为她的行为荒诞,虽然他总是嘴上嫌弃她,可是保护她,维护她的人也是他。

    她心思纯净,涉世不深,但却最能分辨旁人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哪个男子,可如果是你,我愿意的。”

    苏霑不由得动容,伸手把她拉入怀抱里,几乎用尽生命的力量去拥抱她。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此时却词穷的找不到一句话来表达出他的喜悦与满足,曾经他很迷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拖着残破的身子还要苟活下来,现在他明白了,是为了遇见她。

    “放心吧,苏三少爷,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齐夙英在他耳边轻声承诺地说道,最后还拍了拍他的背,予以加深肯定。

    苏霑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再也找不到比她还奇特的姑娘,如此一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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