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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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回雨过,麦田吐绿。有诗云:“东风好作阳和使,逢草逢花报发生1。”二月初,春风略带惺忪之意,稍事轻拂,已吹暖了蛰伏一冬的人心。细细密密的绿苗无边无垠,蓬勃发生,与天上闲云遥相应和,摇摆打趣。

    这一日,田垄旁遥遥走来一个男人。他腰间别着一把刀鞘乌黑极朴素的刀,一身衣衫沾了风尘,靴子前端磨得破破烂烂,未免显得灰头土脸。但他自在地行路,竟似毫无拘束。天色高远,蔚蓝如洗。雁阵在头顶高叫,鸣音回转。他眯着眼睛,忽然笑了,笑得咧开嘴,随手在路旁拈起了一束花枝,边打着拍子边朗声高歌道: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齐)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2。”

    老牛哞(一声)哞一叫,老远有农人转过身来望着他,和善地笑,其中一个肩上仍扛着锄头,笑喊道:“你唱的什么?好听啊!”

    乐风露齿而笑,身后却有人呵呵乐道:“不行!不行!”却是一个中年樵夫,驾着一辆老骡车,吱吱嘎嘎地轧着肥沃的土壤行来,招呼道:“上来罢年轻人!”乐风眼睛一亮,笑着跃上车。樵夫摇头笑道:“你唱的虽好听,却难懂,传不远。要唱啊,得这样唱。”他宠爱地拍拍老骡的瘦背,清清嗓子,放开喉咙:

    “阳春白日风儿香,妹妹素手摘花忙。妹啊妹,摘朵红花送给郎,妹在郎君心坎上。”

    乐风笑着一击大腿,道:“果然好!”樵夫笑道:“怎么样?你唱唱!”

    乐风毫不犹豫,歌声时扬时转,更别有一番滋味。在花树上采摘的几个少女听他唱歌,都回过头来咯咯笑着,远远将花掷给他。樵夫大笑,放开喉咙,左右相和,曲入云霄。东坡居士有小令云:“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形容此景真是豪气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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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注:

    1出自唐代诗人钱起《春郊》。

    2出自战国诗人屈原《离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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