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采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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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柔,它继续普照着大地,似是什么也没发生。

    清风吹过,田野、山间,发出刷刷声响,那是小草、树叶,还有地里的幼苗,摇摆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幽静。

    天上的小鸟不时飞过,‘吱吱喳喳’地叫着,溪水继续缓流,鱼儿时而钻入石缝、时而跳出水面,只是灵水村,再没了往日锄头触地时,乡亲们相视而笑和孩子们,游玩嬉戏时的欢歌笑语。

    风景依旧美丽。

    只是在美的风景,若没了人的歌颂,也会变得死灰一片。

    崔先生还在跪着,虽然他小腹已然舒爽,身子也可以挺得如直松一般,但他却依旧跪着,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因为他已确信,医好他病的老头,就是‘百目先生——吴万一’。

    他似是在为自己的眼拙而忏悔,似是被‘百目先生’的医术所折服,更似是在膜拜一尊神像,一尊一旦抬眼,就会失去的幸运。

    三只从崔先生口中吐出的虫子,蠕动着胖胖的身躯,缓缓地爬向远方,像是在寻找下一处驻地。

    陆飞扬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表情,也没有泪水。

    他脑子里模糊一片,就如在清水中灌了一大缸黑墨,让他看不出水的颜色,更难判断它的深浅。

    眼泪瞬间从他的眼角滑落,滑落时,他迅速扫向身边倒地的乡亲。

    他双目圆瞪,大吼一声,径向跑中跑去。

    屋子里七倒八斜叠满了乡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青紫色,呼吸微弱,面目狰狞,却没一个人张开嘴,吱出一声,就像死了一样。

    陆飞燕瘫坐在地,似是经历了一场骇世浩劫,一张青涩如雪的脸上,毫无血色,大大的眼睛,就像被钉子钉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盯向窗外,身体也在不停颤抖,此时哪怕一股轻风,都可将她吹落。

    陆飞扬一进屋,就似变了一个人,没了怒吼,显得异常平静,他是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抱起妹妹,又奔回了院子里。

    他一把扯住崔先生的后襟,急道:“你还跪着作甚,起来,赶紧起来!”

    崔先生谨慎地将头抬起,一点点的抬起,双眼上翻,直到眼前没了‘百目先生’的身影,他慌游四看,低声道:“百目先生......”他本想问陆飞扬,百目先生走了么,可‘走了么’还没说出口,脸上肌肉就已抽搐,刚刚要扶地起身的双手,忽然间沉了下去,像是飞鸟折断了羽翼,重重砸向地面。

    冷汗四流。

    崔先生,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倒下啦?”他边问边爬向邻近的乡亲,右手轻轻推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声惊吼“啊!传染,这个病传染.......”

    从未见过他,如此迅捷,但却真如虎豹一般,挥舞着双手,奔了出去。

    此时的陆飞扬,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知道,乡亲们害的病崔先生无能为力,唯一能医治他们的,只有刚刚离开的那个,自称‘百目先生’的老头。

    陆飞扬矮下身子,右手轻轻地扶在陆飞燕的乌丝上,柔声道:“妹妹,你在家等我!”

    奔!

    狂奔!

    陆飞扬毫无方向地狂奔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也不知跑了多久。

    他终于跑不动了。

    他踉踉跄跄,来到一片空旷的山野中。

    他喘着粗气,仰天长啸:“什么狗屁神医,什么百目先生,我看你就是瞎眼郎中,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悠长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然怎样?”话音未落,那个身穿青褂,头系青巾,额头高凸,白眉白髯,神采奕奕的老头,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前。

    陆飞扬一怔,竟不知老头从何而来。

    老头悠悠道:“你怪我,不给他们医病?”

    陆飞扬点了点头,道:“嗯!”

    老头道:“世人总把‘百目先生’,当作看不见、触不到的神,却不知‘百目先生’,也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他们总认为,只有跪拜求来的才珍贵,而主动送去的却一文不值,你说,可笑不可笑?可悲不可悲?可怜不可怜?可恨不可恨?”话说的抑扬顿挫,越来越快,似乎非要问出个究竟。

    陆飞扬怔了怔,道:“你是郎中!”

    老头淡淡一笑,道:“对,对,对,我是郎中!”

    陆飞扬道:“是郎中就该给人医病!”

    老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一直在这等你!”

    老头顿了顿,又道:“五十里外的万兽崖,有种叫做‘夜光兰’草,可治你乡亲的命,那草只有晚上,才会出没在悬崖峭壁上,发出耀眼的蓝光。”

    老头说完,忽地飘上了半空,继续道:“不过,你也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明日此时你还不能回去,怕是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了’字刚落,他已消失在了云天之中。

    夕阳西下。

    陆飞扬翻山越岭。

    终于来到了万兽崖上。

    放眼看去,万兽崖顶,白云悠悠似仙境,绿草茵茵世外园,崖边松柏冲天宇,好似立地一神仙,崖口远眺无边际,低首高喊荡万里;抬起手,难摸天高,放下眼,深不见底,恐是云绕无飞鸟,又怕风多无它声。

    陆飞扬用菜刀砍了些树藤,将其打结编成一条长长的绳索,然后几步走到崖边的松柏树前,将其一头绑在树干之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依偎在树旁,等待夜幕降临。

    月圆高高,晨星点点。

    陆飞扬背对万兽崖,双手用力将绳索拽直,确定牢固后,便俯身竖向趴在崖前,然后将多余绳索压在腹下,一边攥着绳索,一边缓缓地将双腿,放下崖口,当他感觉,双脚踩稳了崖石,便借着月光,一边低头下看,一边慢慢往下滑。

    他大概滑了二十余米,脚下石头缝中,突然有蓝光绽放,兴奋之余,顾不得多想,紧着绳索继续向下,谁料,就快接近蓝光之时,却不小心踩滑了一脚,碎石直坠而下,久久没见回音,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抓着绳索,一手伸向了那蓝光之处。

    他终于将‘月光兰’攥在了手中,原来只是一棵会发光的草。

    他将‘夜光兰’谨慎地放入怀中,眼前突然一亮,他似乎已经看到,他将‘夜光兰’熬出的汤,喂入了母亲的口中、喂入了每位相亲的嘴里,看到了乡亲们在田野里劳作,小孩在堤岸上嬉戏,他们一家三口,又坐在木桌旁,吃着甜甜的馒头。

    一阵清风吹过,耳边隐隐传来两个男子声音: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不能!”

    “那好,那我跟你回去,以后不学便是!”

    “不必了!”

    “你要怎样?”

    “送你去西方极乐!”

    “你……”

    “乒啪......乒啪......”

    陆飞扬从小就喜欢练武,只因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不能拜山学艺,平日闲暇之时,除了陪崔先生喝酒,便是在后山,独自一人摔摔打打,此时,听闻宝剑碰撞之声,心中不由一震,他并非害怕,而是异常激动,想着,尽快爬上山崖,长长见识。

    他当即抓紧绳索,一个用力,便从崖岸露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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