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落第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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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1843年的春天,洪火秀带着一家人的希望再次踏上了广州之路参加童生试。他今年虚岁三十只一副书生打扮身材十分消瘦,人长得眉清目秀,眼神里透着一股英气。然而这一路上他是脸色凝重心情十分抑郁,因为今年已经是他第四次参加科举考试,俗话说男儿三十而立,可见他对于这次考取功名的心情是何等迫切!

    洪火秀族名任坤,祖籍梅州丰顺县人,出生于广东花县(今广州花都区)福源水村人,后来移居至官禄布村。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上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洪仁发二哥洪仁达,三姐洪辛英下有一妹妹叫洪宣娇。洪火秀的父亲叫洪镜扬老实巴交的农民,洪家世代务农为生,洪镜扬见自己的五个孩子当中,老大老二长得像门神似的不好读书,俗称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让他哥俩跟随自己修理地球争取早日发达了。老三洪辛英是个女儿身迟早要嫁人,而小女儿虽然人天资聪颖但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拨出去打水,一家子把希望都压在了四儿子洪火秀的身上。洪火秀从小记忆力超群,几岁大的时候上私塾便能过目成诵,十来岁已经有七步成诗之才。看到四儿子如此的有天分,洪镜扬勒紧裤腰带让俩壮实的儿子跟随自己“勤劳创富”,而火秀从小啥事都不用干只管安心读书。

    火秀有一位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名叫冯云山花县禾落地村人,也是自幼聪明异常,喜经史、天文、地理。自从六年前广州童生试落榜,他已经收起考取功名之心老实当起了一名教书匠。

    以火秀的才学别说是童生试了,就是殿试高中都有可能。但自打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更是腐败无能官场那是买官卖官歪风盛行,科举考试已经形同虚设。考生考试前得先把自己的履历交上去,把祖孙三代干什么的都得写清楚,像火秀和冯云山这类寒门子弟,主考官看了都瘪嘴。再者他们不懂得进贡,或者说是没有钱买门路,在腐败的清政府里想凭真才实学求职成功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洪火秀一路走来是轻车熟路,路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洪镜扬给儿子从村里临时聘请个小伙子做随从,名叫王小五人长得可机灵了。一来可以撑点“门面”不至于在“高干子弟”面前丢脸,二来可以帮儿子背书籍沿途好有个照应。由于是考试期间客栈房源紧缺,洪火秀提前一个星期就来到了广州府附近租房住下来。虽然火秀已经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丝毫不敢放松自己,接下来的几天里依然在店里苦读。小五人虽机灵但自幼不喜读书觉得无趣,火秀打发他自己出去乐子玩去了。

    过了一个星期火秀终于盼来了考试,三场考必回店听信,回来后他心里反复合计,这回自己答的没错肯定能够上榜。发榜那天他早早来到贴告示的地方等结果,他早别人比他更早此时已经挤满了人。这时只见几个发榜官吏从远处而来边走边唱读着,洪秀全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半个字,一轮听下来没有自己的名字,火秀脑子嗡嗡地直叫犹如五雷轰顶,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告示张贴好了他又挤上前去,上上下下看了不知道多少来回,真的是又落榜了!

    洪火秀满怀信心而来却再次落榜,他脸色发青周身冒着虚汗感觉天昏地旋,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瞬间呼吸不上来。忽然他大吼一声“哎——”,撒开腿朝自己住的客栈跑去。

    小五见洪火秀神态不对劲,不敢怠慢紧跟在后头怕他寻了短见。火秀这一路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狂奔,希望把压抑在心里的窝囊气一股宣泄出来。由于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务过农,这一路跑来心都快炸开了。他一脚拽开房间门跑进去,把自己带来的书籍全部撕得稀巴烂,不断大吼道:

    “从今我不穿清朝服不做清朝奴!——”话刚喊必他口吐献血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小五是十二三岁的书童,哪里见过这阵仗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看热闹的有人对小五道:

    “你家公子莫不是疯啦?竟敢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话!”

    小五也是脸色发青,他心里寻思自己怎们如此倒霉,可不要遭牵连被当差的抓了去。

    小五人虽小但机灵蒙圈了一会就回过神来,反正不是自己说的怕他干嘛!

    他拱手作揖道:

    “诸位大哥劳烦搭把手帮小弟把我家公子扶上床可好?”

    大家见火秀落榜人都发疯了也怪可怜的,进来几个人把他抬上床。火秀瞪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鼻子里喘着粗气,脸色铁青十分吓人,由于激动过度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了。众人安顿好火秀后,小五带上门到街上请了个郎中来看是什么情况。郎中到房里号完脉一切正常,再看火秀的脸色问明情况道:

    “这位公子是心病得用心药医,你们多开导他轻则一两天就没事了,重则神仙也难救了。”

    小五送走郎中后,寻思自己跟火秀不沾亲不带故的,想开导也没用得赶紧把他弄回家自己也就完事了。思必又复到街上找来一位拉客的马车夫,车夫人倒勤快到房里背起火秀就往楼下走去。

    一路上车夫通过跟小五聊天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一路是尽可能地往官禄布村赶去。

    马车驶到一处山坳时车夫看到不远处,有两位牧师装扮的人在正在向自己招手,车夫经常在广州跑车,牧师传教士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觉得奇怪的是牧师怎么跑到乡下来了?这两位牧师一老一小身材高大,俩人至少都两米以上。老的披头散发,眉发胡须全白了。年轻的那个比老者还要高大,站在那儿像个门神似的,一双巨大的蓝眼睛炯炯有神。

    车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马背上甩了一鞭子,马匹被鞭打加快了速度。这时站在老牧师后的年轻人突然闪到路中间,一把勒住缰绳马匹由于惯性前蹄离地站起老高,但也才勉强到达年轻牧师的胸前。这家伙的臂力真的令人匪夷所思,马夫都被惊得楞了神。要知道现在两广地区强盗盛行,可别遇到打劫的才好。小五被马车这么一颠簸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这时只见老神父慢悠悠朝着马车走过了道:

    “我的迷途羔羊,不要心急,主会保佑你们的!阿门——”

    车夫听老牧师汉语说的很溜,也不像个坏人回过神来不客气道。

    “大胡子,我不信你们洋教,快让开我赶着去救人”

    “我的迷途羔羊,我就是专门来救人的!”

    老牧师说完也不理马夫,掀开马车帘布从后边上车。他看到火秀瞪着双血红的眼睛,简直快要裂开了。他嘴里念念有伺,用手掌在火秀眼睛上轻轻一合,他就闭上眼睛了。小五这才相信老者有点料,路上他自己也试了多次都没能把火秀一直瞪着的眼睛合上。老牧师嘴里念念有词,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十字架放到火秀的手里,说也奇怪火秀本来是全身僵硬,当手一碰到小册子的时候,就牢牢给抓住了。

    老牧师祷告完最后道:

    “愿主保佑你孩子——阿门。”

    牧师走下车年轻的牧师也放开了缰绳,马车又渐渐奔跑起来。

    ……

    马车一路是马不停蹄,总算把火秀送到了洪家。小五把火秀如何落榜受打击,还有郎中交代的话跟洪家众人说完,就告辞回家洗澡换衣裳去了。

    洪镜扬老汉听说儿子落榜也就罢了还可能发疯啦,犹如五雷轰顶声泪俱下大喊道:

    “火秀啊!——火秀,你睁开眼看看老爹……”

    火秀眼睛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洪老汉接受不了打击也跟着晕了过去,火秀他娘虽没有晕过去但伤心地不停呼号:

    “火秀啊!我的儿——”

    仁发洪仁达兄弟俩急忙一人一个把父子俩背进屋里,洪辛英和洪宣娇两姐妹一人架母亲一边跟随其后。洪镜扬刚昏睡过去没多久,就又一咕噜爬起去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我的儿啊——你醒醒!”镜扬老爹又要忍不住大声呼号起来。

    “爹!郎中不是说四哥可能一两天就好,我们得慢慢劝他,您这样不是分他心神吗?”

    别看洪宣娇在家来年纪最小,但也是最有主意的一个,关键时刻洪镜扬都得听她的。老汉闻之有理,脸上的鼻涕眼泪也顾不得搽两步并做一步走到火秀床边,跟老伴苦口婆心劝导。

    接下来两天火秀依然没有醒来更把洪老汉急坏了,更槽糕的是火秀嘴巴咬得紧紧的是滴水未进。奇怪是他如此这般一连就是四十天,仅剩一丝游离的气息,洪家人一个多月来求医问神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已是不抱任何希望开始着手准备后事。

    天傍晚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洪火秀仿佛听到了召唤循着歌声起床朝门口走去,只见几个修女在齐唱赞美歌。

    “我的迷途羔羊,天父让我们来迎接你!”

    “你们天父是谁?”

    “主不但是我们天父,更是你的天父到了你就知道!”

    火秀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不由得跟着众修女走去。修女一路上是赞歌不停,火秀越走脚步越轻忽然众跟人腾空起来。瞬间仿佛来到了另外的世界,只见眼前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个个金发碧眼高鼻梁高大个,衣服光鲜走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彬彬有礼。火秀好奇问道:

    “这是哪儿啊?”

    “我的迷途羔羊这里是天国”一位年长点的修女回答道。

    “天国原来长这样?”火秀自言自语道。

    原来六年前他跟冯云山落榜时,在广州收到基督徒梁发的《劝世良言》,回来马马虎虎读了一遍记得书中有天国这回事。

    修女带着火秀穿过人群,路上众人对修女们是彬彬有礼。不一会到了一处宫殿前,宫殿和大街并不相连,中间隔有条长长的沟壑。火秀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天国应该是飘在空中,因为沟壑下面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头。

    火秀就像是团棉花似的,被众修女轻轻一带就跳过了沟壑来到宫店前。一双朱红色的大门应声而开,抬头只见牌匾上镶着“太平天国”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众人大步迈进去只见一路上都是奇珍异兽,这些神兽见来人也不躲避,悠闲地迈着步子来回嬉戏,不时有长着翅膀的天使从头顶飞过。

    火秀被众人带到了一座大殿,里面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啪!啪!啪”三声击掌声落毕,舞女们纷纷退避分站在两旁。

    火秀才看清楚击掌的是位老者,正慈祥地坐在一张高大华丽的椅子上。老者高鼻梁蓝眼睛,披头散发眉发胡须皆雪白,跟自己刚才在大街看到的人差不多。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红头发,也是碧眼高鼻梁,起码得有两米多高像个天神似的。

    这时老者站起来张开双臂道:

    “我的儿啊!过来让为父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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