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第六十九章好老师和好徒弟
下午，江海积累足够的真气，骑车来到蔡谷医馆。医馆前穿着军装的人依然很多，江海看到正在忙碌的小护士，跟她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进入后院，江海便看到蔡新河老人坐在椅子里，就像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的姿势。而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穿迷彩服的花白老头。左尔竹和麦辰却不在这里，快到中秋佳节，他们都被蔡新河老人放了假，回家过节去了。
江海连忙恭敬地对蔡新河老人叫道：“老师！”
蔡新河老人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他放下手中的书册，然后说道：“好些天没见到你了，听小竹说你前两天考试去了，考得怎么样？”
江海没想到师父还会问他的学习情况，不过那只是一次月考，因此江海简略地回答道：“我月考考得还不错，比之前有进步，符合预期结果。”
蔡新河老人点点头说道：“嗯，考试还是要认真对待，毕竟你花了许多不可追回的光阴在课程的学习中。”蔡新河本人很喜欢读书，他不仅喜欢读古书，也读现代书，他说出的话总有特别的韵味和道理。
江海回答道：“老师，我知道的。”
蔡新河老人点点头，说道：“你这次来比上次好多了，中气十足，脚步也稳定了点，确实没偷懒。我听小辰说你修炼的很快，现在到哪一步了？”
对于自己的修行速度，江海很有把握，他喜不自禁地把自己的冲穴情况一一讲述出来。
蔡新河老人如无底深渊一般的眼睛扫过江海的身体，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看了好长的一会，他才继续说道：“小海，你积气冲三关，只用了十天时间，这太快了。你冲穴时有没有沉闷感觉？”
蔡新河老人从来都会说别人修炼慢，但是这次他却觉得江海修行太快了，快是好事，但是他却担心江海坏了根基。
江海摇摇头，如实地回答道：“没有，我感觉很正常！”他一直使用异能冲穴，和普通人修炼的方式不同，自然感觉不到普通人的感觉。
蔡新河老人思索片刻，说道：“沉闷感是真气贯通督脉时的感觉，你这么快的速度打通督脉，又没有沉闷感，你的确有练武的天分。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却会导致你的根基不稳。你过来，我看一下你的脉象。”
江海走上前去，对坐在一边穿军装的老人家，江海一直对军人有好感，尤其在上次见过那个叫秃鹰的守卫之后，更是有一种仰慕的感觉。这时才想起来要跟这位老人家打一个招呼，他叫道：“叔叔好！”
这位老人家听到江海的称呼愣了一下，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看我这个年纪，你觉得只是叫叔叔合适吗？”
江海这时仔细上下打量这位老人家。他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一看就知道是病了很久的人，但是他的眼珠间或一转，却又十分灵动，看着像是一位年轻人。
江海看了看老人家，又和自己的师傅对比一下，说道：“叔叔，你跟我老师应该是朋友，我老师的朋友，我自然是要叫叔的。”
听到江海这样说，蔡新河老人十分欢喜，他说道：“哈哈哈，老刘，你平时最喜欢口头占便宜，这次却吃了亏了。小海，这是你刘伯，他比我大两岁。”
江海想到上次麦辰师哥和他说过这个人，是住在附近的一个病人。他再次打一个招呼：“刘伯好！”
都说人越老，就越是像小孩，刘伯像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说道：“你这个小孩，真不懂事，我不喜欢，你不要向我问好！”
江海看了看刘伯，又看了看蔡新河老人，他平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老小孩，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蔡新河老人示意江海坐在一张木凳子上，然后说道：“你刘伯这人当了一辈子兵，整天就知道打仗，脾气就那样，你不理他一会就好了。”江海能感觉到蔡新河老人口中的善意，但是却不能完全按照她说的做，直接不理的话太不礼貌了。
蔡新河搭上江海的脉，不一会，便松了手，说道：“不错不错，你如今筋脉通畅，督脉周边穴位也被冲开。若是常人，即使天分很高，也不可能。除非你筋脉本就通常，你只需积累真气，冲开了就好。”
说完之后，蔡新河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但是，冲穴快也会造成一个问题，你真气的质量比较差，根基不够稳。”
江海立即问道：“老师，有没有别的法子提升真气质量？”
蔡新河老人说道：“方法自然是有的，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放慢冲穴的速度，先尽可能多的冲击小的穴位，这对你以后的修炼很有帮助。然后你可以采用静坐之法，使真气灌满所有穴位，真气产生地越来越多，守住重要的穴位关卡，就会使真气发生质变。”
江海对这个方法有些疑惑，他问道：“师父，这能行吗，这不就像是什么都不做，然后等着真气多了，自动压缩就可以了吗！”
蔡新河老人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角。然后他说道：“真是愚钝，静坐的难点和要点都在于守。真气一多，督脉尾阊、夹脊、玉枕三关就容易被冲开，阳关使真气泄露。所以你虽然天资很好，却不能放松，需每日意守各个穴位，加强对穴位控制。”
江海记下了蔡新河老师的话，说道：“是，老师，我明白了。”
接下来蔡新河老人又讲了一些静坐的方法和要点，江海将其一一记住。
现代社会一切都是开放的，早已没有了“法不传六耳”这样的规定，但是能够得到名师亲自指点，也会让一个人的修行事半功倍。优势教育是所有人所追求的，江海能够十分幸运的得到蔡新河老人的指点，而且连学费都没交，实在是幸运。
这一刻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的眼里，武术一瞬间变得无比博大，就好像是站在海边看着大海一般。武术，远不是打几路拳、冲几个穴位的简单事情，而是像医学一样，探索人体的过程。“或许武术和医术，本就是无法分开的。”
蔡新河老人继续询问医学内容：“你医书看了那些？”
江海回答道：“我看了《黄帝内经》的前十章。”他希望蔡新河老人不要问他一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或者说，不要问一些超过范围的问题。对于《黄帝内经》，他看过的那些都记得很熟，只要不超过范围，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回答。
但是，正如左尔竹所说，老师从来不问书上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总是问一些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又能一瞬间看清你水平的问题。
蔡新河老人问道：“对医学你只能算是初学者，上次我问了你对医术的了解，现在你再说说你对中医的看法吧！”
对中医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但是绝对没有标准答案。江海依靠自己的理解，回答道：“中医强调人体本身与自然界是一个整体，同时人体结构和各个部分都是彼此联系的；而且中医讲究预防养生，防病比治病更重要，系统地阐述了中医的养生学说，是养生防病经验的重要总结。中医……嗯……中医和武术相辅相成，可以共同促进，共同进步。”
蔡新河老人听完江海的答案，说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你还没有真正深入研究中医，说得不光片面，而且都是套话。继续读书，对于医学，你还差得远呢！”
江海小心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回答道：“是！我会认真学习的！”
蔡新河老人继续问道：“你再说说，你觉得学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江海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老师，学中医最重要的当然是治病救人了！”江海学习医术就是为了救人，所以救人当然最重要。说完之后，他墨澈双眼里一种温柔的笑意油然而生，他相信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
蔡新河老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问你学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问你学中医之后要做什么？”
江海的眉锋微微皱起，他抱以希望的答案变成一股青烟，做得好梦化成一抹白雾，他有点郁闷。
江海继续开动脑筋，他说道：“最基础的是最重要的，经络是最基础的，所以经络是最重要的。”
蔡新河老人摇摇头说道：“经络的确十分重要，但是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是，刘伯眯着眼睛，像看笑话的群众一样嘲弄道：“老蔡，你真是闲着没事干了。你问一个刚刚学中医的小孩子这么高深的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
江海却是不服气，他继续回答道：“那就是经验的积累，在理论的指导下实践，中医的针灸最讲究经验，所以经验是最重要的。军队的训练也要积累经验，所以才经常对抗演习。”前面那几句是江海说的答案，但是最后一句却是说给刘伯听的，他不想被人小看了。
蔡新河老人摇摇头，继续否定道：“经验也很重要，但是也不是最重要的。”
刘伯见江海又错了，开心地说道：“我就说吧，他答不出来你要的答案。依我说，你直接告诉方向，让他去执行不就得了，弄这些弯弯道道、虚头巴脑的，管用吗？”
蔡新河老人说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小海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两个答案，就比你那群只知道听命令的小兵强。”
江海思索片刻，继续说道：“那就是品德，医者一定要有医德，所谓医者父母心，医德最重要。”
蔡新河老人又摇摇头，说道：“医德是很重要，而且是必不可缺的，但是德行表现在外，修行在内，修行到了，德行自然不差。所以，医德并不是学医最重要的。”
江海继续苦思冥想，愁眉似锁难开。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想，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自己说的这些更重要。
蔡新河老人提醒道：“其实学习就是一个悟道的过程，由起点返回至终点，发现起点就是终点，这就是返璞归真！”
江海顿时疑惑了，他想着：起点就是终点，还有返璞归真，那不就是说最基础的就是最重要的吗？悟道，难道学医还非得遁入空门不成。
刘伯继续嘲弄道：“白费力气，就一个小屁孩，他哪里懂得你说的这些话！”
忽然，江海眉开眼笑，眸子里闪着兴奋，他说道：“老师，我明白了。左师姐之前常跟我说生、长、成、藏这四个字，我想这是一种哲学，是阴阳相生相克的意思，那么学医最重要的是读书，读哲学书，体会哲学道理。”
蔡新河老人欢喜的大笑：“你总算没笨到家。老刘，这回你又失算了。”
刘伯却不服气地说道：“他说的这些能算对吗，而且他根本就不理解自己说出的话。”
江海仔细想了想，刘伯说的没错，他的确不理解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他只是在书本上看到一些类似的语句，结合着蔡新河老人的提示，碰巧答了出来。
蔡新河老人兴味浓浓的眼眸发着光，他说道：“老刘，你要求太高了，一个初学者能有这样的悟性，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蔡新河老人对江海说：“小海，生长成藏这四个字你要谨记在心里，常常体会，这世上的一切生命，都逃不过这四个字。另外，我再教你十六个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江海重复了一遍，但是音调不对。于是蔡新河老人拿出纸笔，将这十六个字写了出来，递给江海，解释道：“这是‘十六字心传’，又称虞庭十六字，其中寓意深刻，意义非凡。你要常常体会其中内涵，无论是对你习武还是学医，都将大有裨益。”
江海双手把蔡新河老人写给他的十六个字接过来，他从蔡新河老人说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善意。他说道：“是，老师！我会谨记在心的。”
刘伯目光中带着深沉的炙热，突然变得很冷静很认真，他问道：“小子，你有没有想过去参军？”
蔡新河老人对刘伯的这个问题很不满意，他打断道：“老刘，你怎么又当我面挖我徒弟？”
江海解释道：“刘伯，我是学生，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我的想法是去上大学，没想去参军。不过我有个好朋友，他倒是很想参军。”
蔡新河老人听到江海的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扬起了嘴角，他说道：“老刘，我的弟子，不需要参什么军。你们这些当兵的，总想着把所有的好材料都招到军队里去，结果呢，国家的军队强大了，但是武术界却衰落了。”
刘伯用如噬血屠夫一般的眼神看向江海，仿佛身处尸山血海的战场一般，只是这一个眼神，不知道可以吓倒多少敌人。江海只是瞄了他一眼，就感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甚至想要转身逃离。他突然想到来自中的词语“杀气”，刘伯的这个眼神，不就是带着来自战场和地狱杀气的么！
刘伯的身体不允许他显露锋芒太久，只是短短两秒，他便像是普通老人那样松懈下来，他的语气却依旧坚定：“有了强大的军队，公众及国家利益才有保障，这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而且武术界各自为战，不成系统，让那些优秀的人才呆在武术界，就是最大的浪费。”
蔡新河老人很少与人争论，但是却总要为武术界和刘伯争执不休。他取出一根银针，在刘伯的左胸下扎了一针，江海看得仔细，那应该是期门穴的位置，但是江海不明白为什么要扎那里。
然后蔡新河老人说道：“武术界自有武术界的好处，他能够培养出军队培养不出来的高手，最强的高手永远都是在武术界培养出来，而不是在军队。”
刘伯吹胡子瞪眼，他脸上一片通红，双手放在胸前剧烈的咳嗽两声，蔡新河老人赶紧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可是刘伯的气息刚顺畅，就又要辩驳。
蔡新河老人既要给刘伯治病，又不愿在言语上退让一步，江海实在无法理解他们。
但是江海也不能看着他们这样争执不休，这次的争执因他不愿参军而起，于是他替自己解释道：“老师，刘伯，你们还是不要争了。无论是军队还是武术界都是各有所长，都在为共同的家园做出贡献，缺少哪一个都不行的。”
然后江海特意对刘伯说道：“可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却不能去参军。刘伯，我很想救一个朋友的性命，军队不能教会我救她的法子，但是老师可以教我。所以我就想，军队的强大，国家的强大，就是要保障每个人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走他们自己想走的路。”
刘伯和蔡新河老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江海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江海见两位老人一言不发，还以为说得不够明白，于是继续补充道：“虽然我还小，脑袋还经常发热做些蠢事，但是我选择的这条路我不会后悔的。”
刘伯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脊背却依然笔直，他说道：“一个小孩子，竟然也能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了，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我们都老了？”
蔡新河老人却不服老，他说道：“你是老了，我可没老。”
刘伯这一次没有反驳蔡新河老人，反而点点头，服了老：“是啊，我老了！”然后他又对江海说道：“小子，下次你来的时候，把你那个要参军的朋友带来给我看看。”
江海看着身穿迷彩服的刘伯，顿时有些感触，他坚定地回答道：“是，刘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个武术迷，你不会失望的！”
蔡新河老人却在一旁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带来的好，你没见老刘生你的气，到时候肯定要发在你朋友头上。”其实他是在担心刘伯又浪费心里，让他的身体更坏。
刘伯自然不答应，他说道：“你可不要败坏我的名誉，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蔡新河老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对江海吩咐道：“好了小海，你也别在这听我们两个老头子瞎叨叨了，赶紧回去上你的课去吧。以后你不用每天都过来了，一个星期来汇报一下进度就可以了，但是你不要偷懒”。
每天不用急急忙忙的来回赶，确实能让江海省不少功夫，他欣然回答：“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蔡新河老人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下次你来的时候，把衣服穿整齐一点，别总像个叫花子一样。”
江海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穿衣服，从来没觉得这样像叫花子。可是当江海再次抬起头，他注意到蔡新河老人和刘伯身上的着装，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纽扣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和他们一比，自己的确有点像叫花子。
江海俊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他说道：“我会整理好的。”
江海后退两步，然后才转身离开。刘伯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句：“老蔡，你收了个好徒弟！”
蔡新河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小海是个很有武学天分的孩子，人也聪明，能够收下他也是凑了巧。”
刘伯眼睛没有一直看着江海离开，重复说道：“我是说，你收了个好徒弟。”
蔡新河老人转头看了刘伯一眼，顿时明了刘伯重复这句话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是老天待我不薄，他或许能够完成我未完成的夙愿。”
刘伯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蔡新河老人又一次取出银针，在刘伯手背上扎了两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安静的养病，什么都别想，还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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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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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连忙恭敬地对蔡新河老人叫道：“老师！”
蔡新河老人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他放下手中的书册，然后说道：“好些天没见到你了，听小竹说你前两天考试去了，考得怎么样？”
江海没想到师父还会问他的学习情况，不过那只是一次月考，因此江海简略地回答道：“我月考考得还不错，比之前有进步，符合预期结果。”
蔡新河老人点点头说道：“嗯，考试还是要认真对待，毕竟你花了许多不可追回的光阴在课程的学习中。”蔡新河本人很喜欢读书，他不仅喜欢读古书，也读现代书，他说出的话总有特别的韵味和道理。
江海回答道：“老师，我知道的。”
蔡新河老人点点头，说道：“你这次来比上次好多了，中气十足，脚步也稳定了点，确实没偷懒。我听小辰说你修炼的很快，现在到哪一步了？”
对于自己的修行速度，江海很有把握，他喜不自禁地把自己的冲穴情况一一讲述出来。
蔡新河老人如无底深渊一般的眼睛扫过江海的身体，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看了好长的一会，他才继续说道：“小海，你积气冲三关，只用了十天时间，这太快了。你冲穴时有没有沉闷感觉？”
蔡新河老人从来都会说别人修炼慢，但是这次他却觉得江海修行太快了，快是好事，但是他却担心江海坏了根基。
江海摇摇头，如实地回答道：“没有，我感觉很正常！”他一直使用异能冲穴，和普通人修炼的方式不同，自然感觉不到普通人的感觉。
蔡新河老人思索片刻，说道：“沉闷感是真气贯通督脉时的感觉，你这么快的速度打通督脉，又没有沉闷感，你的确有练武的天分。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却会导致你的根基不稳。你过来，我看一下你的脉象。”
江海走上前去，对坐在一边穿军装的老人家，江海一直对军人有好感，尤其在上次见过那个叫秃鹰的守卫之后，更是有一种仰慕的感觉。这时才想起来要跟这位老人家打一个招呼，他叫道：“叔叔好！”
这位老人家听到江海的称呼愣了一下，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看我这个年纪，你觉得只是叫叔叔合适吗？”
江海这时仔细上下打量这位老人家。他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一看就知道是病了很久的人，但是他的眼珠间或一转，却又十分灵动，看着像是一位年轻人。
江海看了看老人家，又和自己的师傅对比一下，说道：“叔叔，你跟我老师应该是朋友，我老师的朋友，我自然是要叫叔的。”
听到江海这样说，蔡新河老人十分欢喜，他说道：“哈哈哈，老刘，你平时最喜欢口头占便宜，这次却吃了亏了。小海，这是你刘伯，他比我大两岁。”
江海想到上次麦辰师哥和他说过这个人，是住在附近的一个病人。他再次打一个招呼：“刘伯好！”
都说人越老，就越是像小孩，刘伯像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说道：“你这个小孩，真不懂事，我不喜欢，你不要向我问好！”
江海看了看刘伯，又看了看蔡新河老人，他平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老小孩，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蔡新河老人示意江海坐在一张木凳子上，然后说道：“你刘伯这人当了一辈子兵，整天就知道打仗，脾气就那样，你不理他一会就好了。”江海能感觉到蔡新河老人口中的善意，但是却不能完全按照她说的做，直接不理的话太不礼貌了。
蔡新河搭上江海的脉，不一会，便松了手，说道：“不错不错，你如今筋脉通畅，督脉周边穴位也被冲开。若是常人，即使天分很高，也不可能。除非你筋脉本就通常，你只需积累真气，冲开了就好。”
说完之后，蔡新河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但是，冲穴快也会造成一个问题，你真气的质量比较差，根基不够稳。”
江海立即问道：“老师，有没有别的法子提升真气质量？”
蔡新河老人说道：“方法自然是有的，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放慢冲穴的速度，先尽可能多的冲击小的穴位，这对你以后的修炼很有帮助。然后你可以采用静坐之法，使真气灌满所有穴位，真气产生地越来越多，守住重要的穴位关卡，就会使真气发生质变。”
江海对这个方法有些疑惑，他问道：“师父，这能行吗，这不就像是什么都不做，然后等着真气多了，自动压缩就可以了吗！”
蔡新河老人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角。然后他说道：“真是愚钝，静坐的难点和要点都在于守。真气一多，督脉尾阊、夹脊、玉枕三关就容易被冲开，阳关使真气泄露。所以你虽然天资很好，却不能放松，需每日意守各个穴位，加强对穴位控制。”
江海记下了蔡新河老师的话，说道：“是，老师，我明白了。”
接下来蔡新河老人又讲了一些静坐的方法和要点，江海将其一一记住。
现代社会一切都是开放的，早已没有了“法不传六耳”这样的规定，但是能够得到名师亲自指点，也会让一个人的修行事半功倍。优势教育是所有人所追求的，江海能够十分幸运的得到蔡新河老人的指点，而且连学费都没交，实在是幸运。
这一刻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的眼里，武术一瞬间变得无比博大，就好像是站在海边看着大海一般。武术，远不是打几路拳、冲几个穴位的简单事情，而是像医学一样，探索人体的过程。“或许武术和医术，本就是无法分开的。”
蔡新河老人继续询问医学内容：“你医书看了那些？”
江海回答道：“我看了《黄帝内经》的前十章。”他希望蔡新河老人不要问他一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或者说，不要问一些超过范围的问题。对于《黄帝内经》，他看过的那些都记得很熟，只要不超过范围，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回答。
但是，正如左尔竹所说，老师从来不问书上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总是问一些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又能一瞬间看清你水平的问题。
蔡新河老人问道：“对医学你只能算是初学者，上次我问了你对医术的了解，现在你再说说你对中医的看法吧！”
对中医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但是绝对没有标准答案。江海依靠自己的理解，回答道：“中医强调人体本身与自然界是一个整体，同时人体结构和各个部分都是彼此联系的；而且中医讲究预防养生，防病比治病更重要，系统地阐述了中医的养生学说，是养生防病经验的重要总结。中医……嗯……中医和武术相辅相成，可以共同促进，共同进步。”
蔡新河老人听完江海的答案，说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你还没有真正深入研究中医，说得不光片面，而且都是套话。继续读书，对于医学，你还差得远呢！”
江海小心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回答道：“是！我会认真学习的！”
蔡新河老人继续问道：“你再说说，你觉得学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江海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老师，学中医最重要的当然是治病救人了！”江海学习医术就是为了救人，所以救人当然最重要。说完之后，他墨澈双眼里一种温柔的笑意油然而生，他相信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
蔡新河老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问你学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问你学中医之后要做什么？”
江海的眉锋微微皱起，他抱以希望的答案变成一股青烟，做得好梦化成一抹白雾，他有点郁闷。
江海继续开动脑筋，他说道：“最基础的是最重要的，经络是最基础的，所以经络是最重要的。”
蔡新河老人摇摇头说道：“经络的确十分重要，但是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是，刘伯眯着眼睛，像看笑话的群众一样嘲弄道：“老蔡，你真是闲着没事干了。你问一个刚刚学中医的小孩子这么高深的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
江海却是不服气，他继续回答道：“那就是经验的积累，在理论的指导下实践，中医的针灸最讲究经验，所以经验是最重要的。军队的训练也要积累经验，所以才经常对抗演习。”前面那几句是江海说的答案，但是最后一句却是说给刘伯听的，他不想被人小看了。
蔡新河老人摇摇头，继续否定道：“经验也很重要，但是也不是最重要的。”
刘伯见江海又错了，开心地说道：“我就说吧，他答不出来你要的答案。依我说，你直接告诉方向，让他去执行不就得了，弄这些弯弯道道、虚头巴脑的，管用吗？”
蔡新河老人说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小海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两个答案，就比你那群只知道听命令的小兵强。”
江海思索片刻，继续说道：“那就是品德，医者一定要有医德，所谓医者父母心，医德最重要。”
蔡新河老人又摇摇头，说道：“医德是很重要，而且是必不可缺的，但是德行表现在外，修行在内，修行到了，德行自然不差。所以，医德并不是学医最重要的。”
江海继续苦思冥想，愁眉似锁难开。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想，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自己说的这些更重要。
蔡新河老人提醒道：“其实学习就是一个悟道的过程，由起点返回至终点，发现起点就是终点，这就是返璞归真！”
江海顿时疑惑了，他想着：起点就是终点，还有返璞归真，那不就是说最基础的就是最重要的吗？悟道，难道学医还非得遁入空门不成。
刘伯继续嘲弄道：“白费力气，就一个小屁孩，他哪里懂得你说的这些话！”
忽然，江海眉开眼笑，眸子里闪着兴奋，他说道：“老师，我明白了。左师姐之前常跟我说生、长、成、藏这四个字，我想这是一种哲学，是阴阳相生相克的意思，那么学医最重要的是读书，读哲学书，体会哲学道理。”
蔡新河老人欢喜的大笑：“你总算没笨到家。老刘，这回你又失算了。”
刘伯却不服气地说道：“他说的这些能算对吗，而且他根本就不理解自己说出的话。”
江海仔细想了想，刘伯说的没错，他的确不理解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他只是在书本上看到一些类似的语句，结合着蔡新河老人的提示，碰巧答了出来。
蔡新河老人兴味浓浓的眼眸发着光，他说道：“老刘，你要求太高了，一个初学者能有这样的悟性，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蔡新河老人对江海说：“小海，生长成藏这四个字你要谨记在心里，常常体会，这世上的一切生命，都逃不过这四个字。另外，我再教你十六个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江海重复了一遍，但是音调不对。于是蔡新河老人拿出纸笔，将这十六个字写了出来，递给江海，解释道：“这是‘十六字心传’，又称虞庭十六字，其中寓意深刻，意义非凡。你要常常体会其中内涵，无论是对你习武还是学医，都将大有裨益。”
江海双手把蔡新河老人写给他的十六个字接过来，他从蔡新河老人说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善意。他说道：“是，老师！我会谨记在心的。”
刘伯目光中带着深沉的炙热，突然变得很冷静很认真，他问道：“小子，你有没有想过去参军？”
蔡新河老人对刘伯的这个问题很不满意，他打断道：“老刘，你怎么又当我面挖我徒弟？”
江海解释道：“刘伯，我是学生，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我的想法是去上大学，没想去参军。不过我有个好朋友，他倒是很想参军。”
蔡新河老人听到江海的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扬起了嘴角，他说道：“老刘，我的弟子，不需要参什么军。你们这些当兵的，总想着把所有的好材料都招到军队里去，结果呢，国家的军队强大了，但是武术界却衰落了。”
刘伯用如噬血屠夫一般的眼神看向江海，仿佛身处尸山血海的战场一般，只是这一个眼神，不知道可以吓倒多少敌人。江海只是瞄了他一眼，就感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甚至想要转身逃离。他突然想到来自中的词语“杀气”，刘伯的这个眼神，不就是带着来自战场和地狱杀气的么！
刘伯的身体不允许他显露锋芒太久，只是短短两秒，他便像是普通老人那样松懈下来，他的语气却依旧坚定：“有了强大的军队，公众及国家利益才有保障，这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而且武术界各自为战，不成系统，让那些优秀的人才呆在武术界，就是最大的浪费。”
蔡新河老人很少与人争论，但是却总要为武术界和刘伯争执不休。他取出一根银针，在刘伯的左胸下扎了一针，江海看得仔细，那应该是期门穴的位置，但是江海不明白为什么要扎那里。
然后蔡新河老人说道：“武术界自有武术界的好处，他能够培养出军队培养不出来的高手，最强的高手永远都是在武术界培养出来，而不是在军队。”
刘伯吹胡子瞪眼，他脸上一片通红，双手放在胸前剧烈的咳嗽两声，蔡新河老人赶紧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可是刘伯的气息刚顺畅，就又要辩驳。
蔡新河老人既要给刘伯治病，又不愿在言语上退让一步，江海实在无法理解他们。
但是江海也不能看着他们这样争执不休，这次的争执因他不愿参军而起，于是他替自己解释道：“老师，刘伯，你们还是不要争了。无论是军队还是武术界都是各有所长，都在为共同的家园做出贡献，缺少哪一个都不行的。”
然后江海特意对刘伯说道：“可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却不能去参军。刘伯，我很想救一个朋友的性命，军队不能教会我救她的法子，但是老师可以教我。所以我就想，军队的强大，国家的强大，就是要保障每个人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走他们自己想走的路。”
刘伯和蔡新河老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江海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江海见两位老人一言不发，还以为说得不够明白，于是继续补充道：“虽然我还小，脑袋还经常发热做些蠢事，但是我选择的这条路我不会后悔的。”
刘伯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脊背却依然笔直，他说道：“一个小孩子，竟然也能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了，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我们都老了？”
蔡新河老人却不服老，他说道：“你是老了，我可没老。”
刘伯这一次没有反驳蔡新河老人，反而点点头，服了老：“是啊，我老了！”然后他又对江海说道：“小子，下次你来的时候，把你那个要参军的朋友带来给我看看。”
江海看着身穿迷彩服的刘伯，顿时有些感触，他坚定地回答道：“是，刘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个武术迷，你不会失望的！”
蔡新河老人却在一旁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带来的好，你没见老刘生你的气，到时候肯定要发在你朋友头上。”其实他是在担心刘伯又浪费心里，让他的身体更坏。
刘伯自然不答应，他说道：“你可不要败坏我的名誉，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蔡新河老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对江海吩咐道：“好了小海，你也别在这听我们两个老头子瞎叨叨了，赶紧回去上你的课去吧。以后你不用每天都过来了，一个星期来汇报一下进度就可以了，但是你不要偷懒”。
每天不用急急忙忙的来回赶，确实能让江海省不少功夫，他欣然回答：“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蔡新河老人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下次你来的时候，把衣服穿整齐一点，别总像个叫花子一样。”
江海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穿衣服，从来没觉得这样像叫花子。可是当江海再次抬起头，他注意到蔡新河老人和刘伯身上的着装，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纽扣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和他们一比，自己的确有点像叫花子。
江海俊脸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他说道：“我会整理好的。”
江海后退两步，然后才转身离开。刘伯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句：“老蔡，你收了个好徒弟！”
蔡新河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小海是个很有武学天分的孩子，人也聪明，能够收下他也是凑了巧。”
刘伯眼睛没有一直看着江海离开，重复说道：“我是说，你收了个好徒弟。”
蔡新河老人转头看了刘伯一眼，顿时明了刘伯重复这句话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是老天待我不薄，他或许能够完成我未完成的夙愿。”
刘伯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蔡新河老人又一次取出银针，在刘伯手背上扎了两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安静的养病，什么都别想，还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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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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